我见她端倪婉约,语气暖和,想来必是脾气温良之人。虽生在皇家,又是太后所出,却不放肆娇纵。二哥得此妇,也是福分了。
羲赫一愣,敏捷看了看惠菊与小喜子。我见他如此谨慎便道:“无妨事,那些信都是由他们悄悄送出去的。”
静娴长公主谦恭一笑:“娘娘随便便好。”
高低天光殿里都是皇家亲王与朝中重臣,沈羲遥高高在上,满面东风。我走进殿中,臣子们皆膜拜存候。我走到沈羲遥面前施了礼才坐在他身边,又让底下的人起来。将轩儿抱给沈羲遥看,他满眼都是为人父的满足与甜美,接过轩儿逗起来。
羲赫大喜,不由就抱起轩儿来,悄悄亲了一下他的小脸。
我便不再理他,搭了蕙菊的手分开。
待我出月时天将将冷下来,坤宁宫里早早生起火盆,一室暖和仿若春夏。莳花局送来数品茶花,轻肌弱骨,袅袅独立。这花本不在花季,是从并州火窖中培出,再以快船送入皇宫,非常贵重。
夜色茫茫,月色如水。虽入了冬,却并不酷寒,反而氛围间活动的凉意令人身心明朗。我心中一动,便朝御花圃走去。
这天,气候出奇的好,高远的天空澄明如洗,阳光亮媚,温度微暖,竟不似夏季。
“皇后娘娘,长公主向您敬酒。”蕙菊悄声道。
一人闲坐了半晌,惠菊和小喜子被夜间冷风吹得瑟瑟颤栗,我也感到层层的凉意,是由心底而生。
彻夜沈羲遥会在坤宁宫过夜,我等了好久却不见他来,也没人来通报。想着许是前面的饮宴还在持续,便让乳母抱轩儿归去后殿,本身在西暖阁翻一本经籍。
他着一身紫金窄身螭云纹箭袖袍,环佩苍玉铿锵,塞北的风沙在他脸上留下了几分寒凉与刚毅,少了我熟谙的谦谦君子之气,多了大将军的俊朗刚毅,气度雄浑。一双通俗的眼睛,看似偶然得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点点头,张德海走了出去。
羲赫的笑容煦如春阳,他一面悄悄将金链放在轩儿的襁褓里,一面道:“这是臣弟一点情意,愿小皇子吉利永祜,还望皇兄和皇后娘娘接管。”
不久馨兰返来了,“回娘娘,奴婢在长街上碰到张总管,已经在外间了。”
馨兰一面为我捶腿一面道:“好晚了,娘娘累了一天,要不先歇一歇?”以后随口道:“奇特,张总管也没来传话。”
蕙菊四下看了看才道:“月朱紫端起正要吃粥,惠妃冷不丁喊了她一声,她一惊之下碗脱了手,便打了。”
我正要开口,轩儿一手抓住那金链,另一只手挥啊挥,抓住了羲赫的衣衿,朝他甜甜一笑,那笑容便是冰山也能被熔化了。
“见到三姐实不知如何称呼。是叫三姐,还是叫二嫂啊。”我打趣道。
惠妃的目光久久落在轩儿身上,半晌道:“二皇子这般敬爱,难怪皇上喜好的紧呢。”
直到一人独坐在肩舆上,一向收缩的心才稍稍轻松,一向紧握的拳才缓缓松开,一向强作的笑容才渐渐收起,一向忍在眼底的泪才悄悄溢出。
他已走到廊上,又回了头叮咛道:“后宫险恶,万事谨慎。”
“辛苦你了,在蛮荒之地委曲了那样久。”我鼻尖微酸,声音也有悄悄的颤抖。
只觉心尖一颤,往昔各种皆涌上来,特别黄家村的过往,当初在冷宫的漫漫的长夜里,唯有影象中与他共度的光阴,他和顺垂怜的眼神,才令我不至崩溃到猖獗。眼底微微润湿,我朝他悄悄一点头,端起茶盏粉饰。
我的笑容天然,朝他悄悄点了点头就分开了。回到虚涵朗鉴,还是如常般与命妇妃嫔们说谈笑笑,个把时候后满月宴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