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浣了手喝口汤歇一歇吧。”她谨慎翼翼将荷包放在一个托盘上,对我道。
我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谢惠儿女人,不过点心会弄脏手,羹汤便好。”
“谢娘,”她的声音和顺如新发的嫩芽:“你这时归去怕也没饭了。惠儿,你去厨房拿些饭菜来,等谢娘吃完再送她归去。”她说罢仓促走了,行动轻巧带了雀跃。
我昂首一看,怡昭容正笑盈盈看着我,手上是一块水色丝帕,没有任何绣花,是最简朴的模样。
知秋见她的话对我毫无影响,“哼”了一声用力将门一关,收回庞大的“砰”的一声。
我微微屈膝:“娘娘过誉了。”
我心中一阵狂跳,迈出的脚又缩返来,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躲进宫墙的暗影里。
“谢娘,你绣的真好。”她赞成着:“我没想到,你只看了一下就能绣出一模一样的。”说完,又不无烦恼地补一句:“我在这绣工上实在没有天赋,也只能弄弄笔墨。”
我打了个寒噤,小声对惠儿道:“惠儿女人,皇上来了,我就不出来向娘娘辞职了。”
“如许一双手,只洗衣服可惜了。”怡昭容的眼里暴露顾恤来,她的语气和顺如水:“可惜你的脸被毁了,不然在我身边该多好。”
我端着那碗,俄然想到之前怡昭容提到的荷花酪,便道:“娘娘这汤味道清甜真是好喝。”
入夜得透了,风一阵冷似一阵,我的手僵得不听使唤,却还麻痹地洗着。四周只要小蓉提着的一盏灯笼收回微小的亮光。一众浣衣婢早已睡去,屋里传来阵阵打呼声。
“哎呀,惠儿女人来了。谢娘为昭容娘娘做事,做的还好?”
我咬咬牙不肯与她争论,只冷静朝洗衣的处所走去。
我只做不见,微微垂首,做出一幅恭敬模样。
我垂下头:“谢娘谢娘娘厚爱。只是奴婢一心想满了二十五岁出宫。还请娘娘成全。”
怡昭容叹口气:“只是我最爱的荷花,那蜂蜜调出的味道却变了。”
我摇点头:“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这份交谊,来日我必然会酬谢的。”
她说着拉起我的手,那双曾经白净如上等羊脂白玉的双手因耐久在水里泡着,又要大力揉搓衣物,此时已经遍及了老茧。唯有那份白没有变,只是光芒不再,细嫩全无,徒留带了暮气的青白。看上去反而令民气惊骇惧。
知秋满脸忧色与贪婪,但又不敢当着惠儿的面翻开锦盒,连声道:“为娘娘效力是我等的福分,娘娘太刻薄了。”
“谢过娘娘。”我端着那碗再饮一口,仿佛随便道:“这里有桂花的香气啊。”
我只当没有闻声她的挖苦,走到小蓉身边,朝她笑了笑,洗起衣服来。
我“哦”了一声:“公然可贵。”
我看着她薄弱的身子在北风中瑟瑟颤栗,不无歉意道:“扳连你了,小蓉。”
我紧紧咬住牙关,冷静拾起落在地上的几件衣服,见知秋走了,给一旁满眼泪珠的小蓉一个鼓励的笑容:“不要怕,没事的。”
怡昭容似没有听到,只是拿起那荷包再看了看,我觉得她另有甚么不放心之处,便等她开口。
见我出来,惠儿适时端来一碗汤。那汤盛在一只白底杜鹃青花瓷碗里,有清透的光彩与淡淡的香气。
怡昭容还沉浸在绣好荷包的高兴中,听我如许讲,面上的笑容更盛,腔调也非常轻巧:“你若喜好,多喝两碗喽。”她说着对一宫女道:“再把相配的点心端来给谢娘尝一尝。她绣了一天,也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