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仿佛接受了一次完整的浸礼,这些日子在并州做的统统,他本来只是凭着知己做事,没想到百姓竟已将他的恩德深深记着。
这是为官一任能获得的最高的礼遇。
刘阿四和部曲们也打动得热泪盈眶,纷繁上马,按刀躬身。
如许场面,就连老公爷当年也未曾有过,而面前这些百姓,拜的是李家的五少郎。
万人齐跪相送的场面,不但李钦载从未见过,刘阿四和李家部曲们也未见过。
两位宿老却不肯起家,摆脱了李钦载的搀扶,端端方正朝他拜了三拜,恭敬虔诚的神情,仿佛在膜拜奉天降世的神祇。
李钦载仓猝道:“统统皆是天子恩泽,臣不过是代天子领受罢了。”
“李刺史可愿留任并州?百姓愿向天子进万民书,请天子为民所计,留给并州一任彼苍朗日。”
宿老起家后,上万百姓才跟着起家。
脱靴礼,自汉而始,处所官员离职之时,百姓无可挽留,只能留下官员的靴子,以示万民盼其留官不去。
一名宿老流着眼泪,死死攥着李钦载的手不住地颤抖,哽咽道:“老朽痴活数十载,天灾天灾见很多了,本年最为凶恶,老朽原觉得熬不过本年了,幸得李刺史拯救,给了并州百姓一条活路……”
刘阿四和部曲们被这场面震惊,情感也被传染,一个个骑在顿时挺直了腰,面无神采,神采却涨得通红,像一支支标枪笔挺地立在李钦载身后,与有荣焉。
说着两位宿老堕泪再次膜拜,百姓们也跟着无声地拜了下去。
熟谙的长安城遥遥在望,李钦载坐在马车里活动了一下悠长酸痛的胳膊和背脊,长长呼出一口气:“终究回家了……”
李钦载呆怔半晌后,仓猝扶起膜拜两位宿老,道:“长辈岂敢当父老大礼,折煞长辈也。”
脱下官靴后,宿老双手捧着官靴,高举过甚顶,向上万百姓揭示。
李钦载还是一板一眼隧道:“臣奉陛下诏命,并州任上幸不辱命,特向陛下复命。”
不夸大的说,李钦载给了并州百姓活路,也给了并州百姓将来。
打压粮价,筹粮施助,让百姓们度过面前的难关。
说着宿老恭敬隧道:“并州辖下四县已为李刺史立生祠,世代香火供奉。老朽鄙人,代并州百姓请行脱靴之礼,请李刺史成全百姓情意。”
…………
李钦载苦笑道:“父老言重了,李某不过是奉天子旨意做几件分内之事,不必把我捧得太高。”
李钦载扶起宿老,苦笑道:“天子对我……另有委任,抱愧了。”
此生纵无閃亮,唯此一事,便是不负此生,不负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