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伴计去官仓,考证粮食真假,伴计们很快返来禀报,粮食是真的,车队押送到官仓后,押车的差役用刀划开粮袋,内里是金灿灿的小麦,货真价实。
韩国夫人娇媚笑道:“妾身与王家主了解多年,怎会出售老朋友,王家主多虑了。”
王行琛笑了:“老夫也感觉不实,但那位新任的刺史李钦载却有些斤两,若果然不实,李钦载为何敢以四十文的高价收粮?前日他已花出去整整五万贯,五万贯可都是真金白银,大师亲眼看着给的。”
粮商们并不愁粮食没人买,因为它是必须品,人不吃粮会饿死的,那些家底殷实的人家在大灾之年必然不吝代价采办粮食,只求度过这一年的饥荒,哪怕资产一夜回到束缚前也舍得。
韩国夫人府邸。
本日进入并州的粮食未几,约莫一万多石摆布,可这仅仅只是进入并州的第一批,今后还会有来自江南的粮食源源不竭地进入并州。
不晓得天子究竟调拨了多少粮食,也不晓得拨付并州的粮食有多少,但看到一车车江南道的粮食进入并州城,不啻于给粮商们头顶扔了个蘑菇蛋。
客人是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白眉白须,面色微沉,不怒自威,傲视间有雄视之势,像一只占有在山林巢穴,落拓舔着爪子的猛虎。
太原王氏的汗青,最早可追溯至周朝,传闻是周灵王的太子姬晋的后嗣。
但是当江南道驰援北方的粮食进入并州时,粮商们终究慌了。
它是专供权贵和文人雅士的,不知甚么人传下来的事理,说茶羹的调配暗合儒道,各种姜蒜油按严格的比例掺入此中,品茶时能品出人生百味,先苦而后生甘津等等。
王行琛盯着她的脸,眼神俄然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很快规复安静,淡淡隧道:“人各有志,不成强求,既然夫人盘算了主张,老夫不勉强。但求夫人自保则已,莫出售了我们。”
王行琛淡淡一笑,道:“夫人何妨派人飞马赶赴长安,此地离长安虽距千里,八百里疾行的话,来回不过数日,此事关乎河东道无数粮商身家性命,当然,也包含夫人的,还请夫人从速派人确认。”
韩国夫人沉默好久,俄然道:“王家主,卖粮的事……妾身想退出了。”
并州,本名“太原”,不但是高祖李渊龙兴之地,同时也是太原王氏千年祖源之地。
韩国夫人不但娇媚善饮,也是烹茶的妙手。
“刺史府这头方才称病,江南道的粮食后脚就运进了城,传闻本日有粮商求见李钦载,他仍避而不见……很较着,李钦载已事前听到了风声,晓得江南的粮食顿时将至,粮价必然会狠狠回落。”
韩国夫人脸上俄然暴露苦涩之色,低声道:“李钦载此人……王家主怕是藐视了他,观他上任并州后,虚真假实,实实虚虚的行动,绝非简朴之辈。”
王行琛神采不见喜怒,眼中却暴露精光:“夫人三思,事已将成,没有半途退出的事理,你我的身家可都投出来了。”
王行琛语气越来越冷:“你倒是罢手了,可曾考虑过我们?你一个行动,会害无数人头落地,莫非你不明白。”
王行琛沉吟半晌,道:“昨日传闻有江南道的粮食约一万余石进入并州城,传闻是天子下旨施助,夫人与天家沾亲,不知此事确否?”
“家主请说。”
韩国夫人本日未设席,而是亲手为客人调配茶羹。
“妾身说,我不干了,就此罢手。”
碾茶,炙烤,佐配,一番行云流水的操纵,铁鼎内的茶汤已沸腾。
大唐喝茶很烦琐,茶这个东西并不属于布衣百姓,连发作户都没资格喝。
韩国夫人在王行琛面前也很端庄,千年门阀的家主面前,她也感到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