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玲回到枕月阁,进门就碰到了蕊湘,蕊湘的那两件衣裳已经改好了,她忍不到过年,早早地穿在身上夸耀,翠绿的夹袄上绣着深粉浅粉的桃花,绣工非常精美,桃花上还用金丝线勾了边儿,又绣出花蕊,阳光下闪闪发光。蕊湘臭美,为了标致大夏季的只穿戴这件夹袄,怕显得腰身痴肥,内里连棉袄都没有穿,倒是身姿窈窕了,只是冻得拱肩缩背,面色青白,一个劲儿地搓鼻涕。
御史老爷没感觉是多大的事儿,就叫三蜜斯出来看看。三蜜斯用帕子遮讳饰掩地出来了,帕子放下来,御史老爷也吓了一跳,好好的一张赛雪欺霜的小脸儿现在红肿一片,还起了好多的红点儿。御史老爷一贯对三蜜斯还算心疼,当下劝了几句好好安息保养之类的话。
当天早晨,柳御史到梅姨娘的屋子里时,就见梅姨娘正拿帕子擦眼泪。梅姨娘如许的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一贯呆板的御史老爷也动了柔情,叫着梅姨娘的闺名“莹儿,这是如何了?”
三蜜斯捏着帕子呜呜地哭,“谁晓得铺子里的掌柜这么坑人,玉瑛粉里竟然加了超量的滑石粉,涂在脸上不过一个时候就起了红点儿,进而整张脸都红肿了。我也是没脸见人了,之前二姐姐停止的诗会上,我还向王尚书家的二蜜斯和方侍郎家的五蜜斯保举自家铺子里的东西,如果她们跟我一样用了不好,那不是打脸么,还会扳连爹爹的脸面,女儿惭愧死了。”
莲湘见赵大玲神采慎重,便拉着她进了西配房,“甚么事儿?你说吧。”
赵大玲放下绣花架子,“莲湘姐姐,我恰好找你筹议个事儿。”
蕊湘再傻,也觉出不对劲儿,蔫头耷脑地放下花退了出去。
柳老爷本来还无可不成地听着,听到厥后沉了脸,“挣不得几个钱还惹出是非来了,我常日里见孙长富和他媳妇还算机警,才让他们替你管这个铺子,谁知竟是这等不堪重用。”
莲湘看不畴昔,指责蕊湘,“行了,五蜜斯正昼寝呢,别这么大嗓门。你也别甚么事儿都教唆大玲子去做,养着你是当蜜斯供着的么?再说了,大玲子也一向没闲着,是三蜜斯打发人来让她去栖霞阁帮手的。”
蕊湘瞥见穿戴厚棉袄的赵大玲,鄙夷地撇撇嘴,对着赵大玲劈脸盖脸道:“正忙的时候,你又跑哪儿躲安逸去了?方才五蜜斯要绣花架子,我找了你一圈儿都没找到,只能本身从库里拎出来,你这个差倒是当得安闲。”接着颐指气使地将手里的绣架伸到赵大玲面前,“如何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还不把绣架接畴昔,我这件新衣服刚上身的,别给我蹭上灰了。”
老爷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墩在了桌子上。梅姨娘从速打发蕊湘走,“行了,把花放这儿你先退下吧。”
门帘子一掀,蕊湘举着一盆玉瓣攒心的水仙花俏生生地走了出去,跪在地上给柳老爷和梅姨娘磕了头,“奴婢是来找三蜜斯的,到了栖霞阁才晓得三蜜斯在姨娘这里。奴婢的爹娘寻了一盆金盏台送进府里,已经着花了,香得很。奴婢晓得三蜜斯喜好水仙花,以是不敢本身留着玩,特地送来给三蜜斯。”
蕊湘闻言狠狠地瞪了赵大玲一眼,阴阳怪气道:“我说呢,大寒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却往外跑,本来是攀高枝儿去了。不看看本身甚么德行,也配到三蜜斯跟前摇尾巴。”说完也不叨教莲湘,本身从桌上拈了块米糕,一边啃着一边摔帘子出去歇着了。
莲湘看不惯蕊湘,白了她一眼,“三蜜斯新得一盆玉小巧,可惜水仙的叶尖儿有点儿发黄,晓得我们这枕月阁的花花草草都是大玲子侍弄的,以是让大玲子帮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