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收拢了手指,将印章紧紧握在掌中,直握得指骨发白,“当日伏击阿翊的那些人可有甚么特性?”
如许密切无间的干系,让长生信赖阿翊不会对顾氏的开罪袖手旁观。更何况阿翊临去燕北的时候,还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甚么不测要当即告诉他,毕竟他是个掌兵的亲王,即便不能让圣上转意转意,赦顾氏无罪,也能想方设法保全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长生冷静地听着,他向来都是温润的平和的,即便对着伤害他的人目光中也带着悲悯,而现在他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底幽光乍起,带着雪亮的恨意,字字泣血,“阿翊是萧衍的亲弟弟,半夜梦回,他可曾会闻声手足的哭泣?可曾想过那归于灰尘的鲜血与他本源自同一血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萧衍,此仇不共戴天。只要我活着一天,必会替阿翊向你讨回这个公道。”
长生低垂了眼眸,看着地上乌黑的树影如鬼怪般摇摆,牙缝间逼出一个字,“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住惨痛的心境,向面前的萧翊解释道:“阿翊的存在始终是萧衍的威胁。江南那边江皇后的母族权势强大,都城中一些老臣是前太子萧弼一派的,阿翊本身也有一份亲信权势。萧衍天然不敢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脱手。他费经心机鼓励圣大将阿翊调出都城,一来能够趁阿翊不在京中时稳固本身的权势,二来也是为了疆场上刀枪无眼,好制造机遇向阿翊动手。阿翊离京时,我曾奉告他要谨慎防备萧衍。阿翊笑我多虑,还说萧衍再凶险也不至于暗害嫡亲手足。看来还是我们太天真了,为了皇位和权力,萧衍早已将亲情弃之不顾。”
当时势发俄然,顾氏一夕开罪入狱,亲朋和朝中的同僚因怕连累都急于抛清和他们父子的干系。父亲在狱中一病不起,长生来不及向阿翊求救,但是他晓得官职五品以上的官员开罪的动静会誊写在都城发往燕北的邸报中,他信赖阿翊看到后会赶来相救,即便不能亲身返来,也能够动用他身为皇子亲王在朝中的一些权势。
现在,当本相以如许残暴的体例被分解在面前,长生的心中翻起惭愧和懊悔的巨浪,那种惭愧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千疮百孔,却恰好流不出一滴鲜血来。在阿翊放下边关的事件,带着一队贴身侍卫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地往都城赶路的时候;在他碰到偷袭,与仇敌决死斗争,身中数剑,力竭而亡的时候;在他的灵魂已经成为孤魂野鬼,飘零在郊野还是等待着不肯拜别的时候,本身却在抱怨他,猜忌他。
仿佛高山一声炸雷,激起层层的反响,打击着长生的耳膜,满天下里都是那两个字,“死了……死了……死了……”
长生接过印章,沁凉的石料带着玉般的津润躺在他的掌心,他喃喃道:“这是我刻的,送给了阿翊。”
长生哭泣着:“我觉得他眼看着我家破人亡而无动于衷,还曾对贰心生抱怨,却不知他早已为我而死。”
萧翊神采黯然下来,赵大玲也垂下了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萧翊目光中透出悲悯,缓缓道:“之前的萧翊已经死了。”
萧翊歉然道:“约莫客岁的这个时候,我从死人堆里展开眼睛,发明本身一身当代的铠甲,还受了很重的伤。只要一名侍卫还剩下一口气,他当时对我说:‘殿下,部属晓得您要赶回都城救小顾大人,但只要您保住本身的性命才气救得了他。’说完这句话那名侍卫也死了。因而我顶着晋王萧翊的身份活了下来。我独一晓得的是萧翊要回京救‘小顾大人’,却在途中碰到突袭,身中数刀而死。没想到冥冥当中自有天意,我在回京的第一天就听到‘小顾大人’被姓潘的捉走了,因而赶到潘府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