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带上别着的勾玉微微闲逛,宫佳南曦掉队玉长庚半步,紧跟着迈进大殿。 八根四人合抱的柱子撑起大殿的全数重量,两旁立着文武大臣,头颅微微低垂着,双手交握贴在腹部。统统人都是一副恭敬谦虚的模样。
进大殿之前,另有一次宫人的通传。宫佳南曦与玉长庚并排而立,她微微垂了头,广大的袖摆遮住红唇,一颗棕色的药丸滑进喉咙里。
走在最前端的玉长庚脚步慢下来,多年习武,他的听力不弱。现在宫佳南曦那几声粗重的喘气令玉长庚心生担忧,微微侧过甚,只见宫佳南曦神采如常,面上却比之前惨白了几分。一张被胭脂点成朱红的唇更显素净欲滴。他干脆停下来,带路的宫人只道玉长庚体力不支,毕竟几百级台阶也不好攀。便也站在一旁,并未多说甚么。
宫人端了酒上来,上好的梨花醉香气四溢。玉长庚唇角轻扬,抬手拿了宫人高举的金杯,抬头饮尽杯盏内的醇香。辛辣划过喉咙,玉长庚面上却不见半分非常。
“孤王还要多谢玉国主,舟车劳累,还请饮下这杯薄酒。”
宫佳南曦被他看得一愣,随即面上暴露少量难堪神采。贝齿轻咬,她干脆移开目光,不再看玉长庚一眼。他这副模样,清楚是在嘲笑北周皇室奢糜成性,难当大任。
“白芷。”
低低念了一句,白芷却还在沉浸在那明晃晃一片的金箔里会不过神来,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里尽是震惊之色。
宫佳南曦丹唇轻启,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了大殿中心的匾额上。腐败的眼眸里带了几分哀伤,父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大半生积累的财产民气,竟让宫宇华侈无度。短短数月,北周皇宫已经奢糜衰颓至此,仇恨之余,倒是难以消化的酷寒。
常言道,豪杰难过美人关。宫佳南曦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好皮郛,任凭哪个男人见了不会心动。玉长庚再贤明,城府再深,也毕竟不是无情冷血的人物。心中垂垂有了几分考虑,看宫佳南曦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算计。
宫宇的目光在玉长庚与宫佳南曦之间来回打量一圈,心下却突生担忧。与青国的苦战,宫佳南曦从受挫负伤,到以后一起所向披靡,实在令宫宇匪夷所思。以玉长庚的本事,即便不能将她完整礼服,却也不该如此等闲就被攻垮。
“是真的。”
“镇痛止血。”
气候明朗的令人感觉通体镇静,宫佳南曦远了望一眼那一级级连起来的台阶,低垂的视线袒护住眼底的一丝讨厌神采。很早宫中便传出大修后宫的动静,可没有想到宫宇奢糜至此,竟然连脚下的台阶都要贴上金箔。天家的高贵,现在竟让他生生添出几分俗气。
马车停在大殿前,寂静巍峨的宫殿下铺设着台阶,一级连着一级。每一级台阶的边沿贴有金箔,豪华非常。马车的震惊在光滑空中上几近减到最小,宫佳南曦微微眯了眼睛,苗条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开一片暗影。
唇形微动,玉长庚眼角染上几分笑意,她还将来得及看清楚,那抹笑意却又在转头的刹时消逝的无影无踪。留下一个墨色的背影,心口却俄然被暖意填满。
“你留在殿外。”
玉长庚已经径直走出来,在高处站了那么久,对于他而言,一样身处高位的宫宇也没有甚么好令人惊骇的。论策画论胆色,论治国的才气,宫宇比宫佳南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只可惜她这一世托生为女儿身,只要帮助之能,决不成能真正执掌一国。
“传――――宫佳南曦觐见!”
宫佳南曦低喝一声,乃至带了些气急废弛的意味。下认识昂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玉长庚,他仿佛对身后的事情全然无发觉,一步一步稳稳踩在台阶上。墨色的衣袍下摆跟着他的脚步悄悄闲逛,头顶的玉冠愈发灼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