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杨应龙动也未动,仿佛一具尸身,直挺挺躺在原处。
马千驷从暗门出了海龙囤,因事前便套好了军士的戎装,是以混入人群中倒也不显高耸,他一起往山脚而去。路不远,倒是步步惊心,那山脚处有朝廷军扼守,马千驷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说来也巧,也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如何,他的房间恰好能瞧见马千乘的帐篷,是以这几日他日日倚在窗前,察看着马千乘的一举一动,见他入夜以后,不定时会环山溜一溜腿,而那山,又刚巧挨着本身房间的后门,遂想好了将马千乘绑过来的对策。
李化龙收到信时,也犯了愁,若再这么强攻陷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减轻职员伤亡,届时赔了夫人又折兵,朝廷又要拿他问罪,他这些年背锅背够了,实在不想再背。
未上前的其他军士,手持先前杨应龙送至军中的神火飞鸦为攻门的同僚们助攻,世人共同得即为默契。但桑木关还是纹丝不动的立在世人面前,目睹着天气渐亮,还是毫无停顿。
马千乘天然不会让天上掉馅饼的事产生,一起带人围追堵截,连破金筑寨、明月关寨等七寨,石砫军直抵杨应龙老巢——素有天险之称的桑木关下。
桑木关两边绝壁好似直通九重天上,中为千寻鸟道,为兵家必争之地,攻陷它便可顺利进到海龙囤。
其他人也并未停手,最核心的军士手持长刀抵挡着箭雨,中间的军士则扛着木桩猛撞关门。那关门健壮厚重,石砫军久攻不下,体力透支,马千乘见状,又命另一批部下前去攻门,筹办以车轮战对于私兵。
门回声而开,穿戴整齐的马千驷迈步出去,恭敬行了一礼:“父亲。”
李化龙上身前倾:“啊?但是……”
半夜时分,朝廷军守势渐弱,杨应龙终究得空躺在床上喘口气,因这些日子没如何用饭,他眼神有些飘忽。白日里孙时泰的话充满在他一敲都有反响的脑袋当中,如果要抓对方的人过来,定是要抓个位高权重的,李化龙能够解除在外,阿谁孙子比谁藏的都好,先不说这些,即便将他抓过来,那也涓滴不影响朝廷军的守势,是以思来想去,这合适人质人选前提的,也只要秦良玉、马千乘之辈。那秦良玉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抓她过来的了局不过是大师伙同归于尽。杨应龙叹了口气,那便只要马千乘了,现下二人虽是对峙,但马千乘的心肠软,抓他或许有一丝但愿的。
杨应龙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态度当下热络很多:“好孩子,那此事父亲便交给你了,实不相瞒,方才我正因这事犯愁。”
张石一队擅射,但眼下并不是能用得上弓箭之时,马千乘这一号令无疑是让他去送命。他腹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倒是甚么都没说。
打了一整夜的仗,大多人体力垂垂不支。屋漏偏逢连夜雨,关内此时又放出火箭,因寒冬之日,军士身上的戎装皆为胖袄,內实为棉花,沾到火星刹时便可燃烧,遂有部分军士便惨死在这火星当中,那一声声惨叫回荡在这关中,格外悲壮。
马千驷唇角笑意更深了:“如此,父亲与我算是想到了一起,不如由我去将他引过来。”
马千乘此时正紧盯着关内的守势,模糊听到有人叫本身,循声找了一圈,这才瞧见已快被火舌淹没的张石。当下飞身畴昔,掬起地上的灰土便朝张石身上洒。
谨慎避开扼守的军士,马千驷微微松了口气,坐在一处石台上等着马千乘的到来。入夜以后,气温转凉,身下冰冷的触感使马千驷心中的温度稍稍退去了些。他眺望夜空,却不应时宜的想起还不懂事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