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湮翻过袖子看时，昨夜被捆的瘀青外，又多了数处杖伤，正缓慢地青肿上来，不觉又是疼痛，又是羞恼。只是昨夜那等丢脸的事，千万不好奉告别人晓得，遂只叫道：“若靳大德真的有错，自当交给官府措置，有甚么丢脸不丢脸？真做下那辱人欺女、害人道命之事，传出去都是贺王府的人仗势欺人、鱼肉百姓，那才叫丢脸！”
景辞又寂静了好久，才低声道：“就当你这是报歉罢，我接管。不准再有下一次。绝对……不准！”
侍儿张了张嘴，没敢催促。
贺王本是武将出门，虽伤病在身，现在肝火勃发，力道实在不小，慕北湮的臂膀上顿时火辣辣疼痛起来。他忙叫道：“父亲息怒！父亲息怒！我不娶她们便是。”
景辞笑了笑，“你若至心这么想便好了！”
侍从忙笑道：“小王爷，快别说那气话了……言希公子因为明天放了那些官差出去查案，又未曾和贺王申明是小玉的案子，一早也被罚跪，骂得够惨的。”
侍儿忙奔上来道：“都依公子说的，就是粟米熬的，甚么也没放呀！”
光小鹿就数出五十七颗红豆来，没数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每颗红豆都是她对不住他的明证。
第二卷 帐中香 难过芳菲鸳梦凉（一二二）
他将她的手夹在他胳膊间，懒懒地向前走着。
贺王怒道：“你能记得甚么？路边的美娇娘？花街柳巷的脏女人？还是那位人尽可夫的原大蜜斯？”
他夙来出言刻薄，只怕她又要被损得体无完肤了……
阿原怔了怔，便想起那五十七颗红豆来，面庞不由红了。她道：“之前……我不记得了！我是不是做过对不住……你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便恨不得咬了本身舌头。
阿原胸口俄然间一闷，闷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底热热的，仿佛有甚么要往下淌。
贺王的侍从却已来看了好多回，见状忍不住说道：“小王爷，还是从速去见王爷吧！王爷这回气得不轻，趁着言希公子安抚了好久，表情才好些，从速去跟王爷说几句好听的，这事也就畴昔了！”
她很没知己地把那统统都忘了，却能从寥落的画面里觉出她深深的眷恋和潮流般的无边惭愧。
他武将的火爆性子上来，竹杖如雨点般打得又快又狠。侍从们再不敢劝，左言希目睹劝不住，上前拦时，也被结健结实打了好几下。
慕北湮憋了一肚子气回府，又被父亲蛮不讲理一顿怒斥毒打，疼得难忍时，猛地跳起家来，抓过贺王的竹杖，用力一扯，竟将那竹杖抢下，手一甩已远远掷出屋去。
慕北湮道：“既然言希在那边奉养着，有事叮咛他就行了。不是一向说，言希行事稳妥谨慎，我是个不靠谱的么？”
左言希一把将他拖起来，说道：“走，跟我去跟寄父叩首认罪！”
才喝两口，他抬手把粥碗掷了，“谁做的粥？内里放甚么了？味道怪怪的！”
左言希已畴昔拦住贺王，吃紧道：“寄父，北湮只是贪玩了些，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还请寄父不要起火，别为这些没要紧的事伤了身子！”
阿原心头咚咚乱跳，却安然说道：“实在很多时候你很可爱，我本该讨厌你的。可不知为甚么，便是当时活力，过后也讨厌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感觉似曾了解，现在……”
好久，好久，阿原终究从相互的胶葛中摆脱出来，兀自抱紧他，面庞贴于肩胸，轻叹道：“阿辞，我们是不是熟谙好久了？也相互喜好好久了？”
贺王伤病在身，技艺大不如前，竟被慕北湮带得猛一趔趄，忙站稳了身，却已被肝火烧红了眼，一个箭步冲到墙边，取过陌刀，拔刀便砍向慕北湮，喝道：“除了吃喝嫖赌，一事无成，我留你这违逆的牲口何用？再不清算，迟早能做出弑君杀父之事！不如趁早告终，免得祸患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