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某个偏僻村庄后的一片荒坡,山石已被晒得干裂,石缝间有稀稀落落的野草,大多耷着叶子,被晒得蔫蔫的。山石上方有株老柏,倒还生得苍郁劲健,几只蝉儿藏在深密的枝叶间,正声嘶力竭地号令。
慕北湮大是痛快,笑道:“下一步,该是传博王回京了吧?莱州在海边,皇上把郢王遣那边去抓鱼吗?”
他的声音已变了调,五官也似已扭曲,大颗的汗珠正从惨白的面庞滚落,看着极是怕人,全无平日的雍贵疏冷。
何况萧洒如慕北湮,聪睿如景辞,不是一样有看不破的事?
均王寂静半晌,叹道:“能一世安然抓鱼,约莫就是幸事了吧?”
老头道:“打了好一会儿,此中一个就倒在地上了,应当是被杀了吧……流了一大滩血……看,就是这里!”
话未了,慕北湮已冲了畴昔。
他指向那一大片早已干枯的血迹,“打赢的阿谁就是从这里抱起另一个的尸身,往竹林那边去了……”
有零散的,有大片的,都已被炙热的阳光烤成了黑褐色,印在灰白的山石间,触目惊心。
他的手颤抖起来。
景辞颠仆于山石间,淡白的唇咬了又咬,毕竟没能忍住,大口鲜红的血咳出,正落于那片干枯的血迹上,敏捷被滚烫的山石吸入。
再则,他不但有暗害贺王、则笙郡主等人的怀疑,更给他老子戴了一顶富丽丽的大绿帽,这桩丑事可没法公诸于众,以此问罪无疑大伤皇家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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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王失声道:“对,我想起来了……那边竹林里有个隐士,传闻和三皇兄颇要好,当时我还出来讨过茶。”
老头骇得不轻,直着嗓子冲他家老屋方向叫唤道:“阿……阿八,阿八……”
慕北湮眼尖,早已认出均王带的这队人马都是梁帝未称帝时的亲兵,战役力颇强,领头的禁卫军副统领皇甫麟也是可贵的妙手,大为奋发,笑道:“甚好甚好,有均王殿下帮手,必然事半功倍!”
瞧来此处的确是乡野间上好的隐居之所。
景辞的手指几近掐进岩石,用力吞下左言希送到唇边的药丸,吃力地喘了口气,喉咙间似被甚么拉直了似的,嗓音便说不出的奇特,“嗯,只是她剑罢了……她……她必然不会有事。我晓得的,她不会有事……”
伴在他身畔的禁卫军副统领皇甫麟提示道:“均王殿下,你忘了?前年皇上劝谕桑农,曾带诸皇子和几名大臣来过此地,还曾在前面那边竹林里歇过脚。”
连萧潇都已开端透不过气了,捏住老头的衣袖问:“哪个赢了?哪个死了?赢的……赢的阿谁是甚么模样?”
剑柄已被磨得油亮,柄上发乌的“破尘”二字便格外清楚;萧潇握住剑柄只一抖,剑身明晃晃若一痕秋水在阳光在泛动,清楚就是往年他曾用过的那把,亮得灼眼。
竹叶萧萧,清风习习,暑气为之一散,连蝉噪声都似被隔绝在另一方空间。
但那日在大理寺,原夫人已将旧事说得明白,景二蜜斯之死与她干系不大,底子不是他从小被教诲的血海深仇,――被知夏姑姑盗来的风眠晚更是无辜,差点被活祭了她生母,随后又被当作仇敌之女养着,受尽委曲。
景辞凝了凝神,扶着萧潇亦奔畴昔。
第四卷 蟠龙劫(二三九)
而左言希不知甚么时候已冲到了最前面。
萧潇有些茫然把手里的破尘剑晃了下,干枯着嗓子道:“实在……只是……只是剑罢了,对不对?”
萧潇见景辞沉吟着待问不问,料得他也不放心宫中景象,便问道:“均王殿下,明天仿佛产生了很多事,不知宫中目前可还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