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蓦地盯向她,连慕北湮都已眯起桃花眼,忽扑上前去,将左言希的尸身抱过。
姜探素衣染得鲜红,却不但是左言希的血。她的胸口端端方正刺着她本身的一根簪子,只剩了簪头上的凤首露在内里,泊满了鲜血,乍看竟似那凤首在汨汨地冒着血。
左言希道:“嗯,你好好活下去。”
慕北湮猛地想起他打动奔出时,景辞仿佛拦过他,并且明知姜探在外,好久未曾出来,顿时恍然大悟,“你……早已猜到阿原未曾遇害?”
左言希的眼睛已经清澈起来,他握住姜探的手柔声笑道:“嗯,我就晓得,你会改,会改……再不会害人。”
景辞盯着左言希宛然如生的秀逸面庞,眼底泪光闪动,却咬牙道:“越是没好过,越是要过好。可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只会让你更不好过。”
景辞道:“于他而言,你活着便是最好的。”
用性命护着她,不吝死在亲人兄弟的剑下,只想为她求得一条活路……
慕北湮见到血衣后便失了明智,只顾去寻姜探报仇,并未入内细心察看。而景辞发觉疑点,又闻出药味有异,入内找寻时,很快找到了帷帐后的阿原。
那样密切而含混,却坦开阔荡,旁若无人。
均王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现在便顾自与皇甫麟说话,只作未曾留意景辞放人;慕北湮误杀左言希,对姜探更是切齿悔恨,却也不肯违了左言希最后的遗言,坐在地上抹了把满脸的泪,红着眼睛也不说话。
姜探抱紧他,满脸都是泪,却渐渐地笑起来,“好好活下去……活下去轻易,好好活下去……言希,从我家破人亡,母女离散的那一天,我就没好过呀……”
姜探病势沉重,自知寿促,只愿多与左言希相处些光阴,因而一样倒行逆施,不吝为虎作伥,乱伤性命……
左言希欣喜,微微地笑了笑,将头靠在她肩上,便不再转动了。
景辞吸气,忙近前一步,急道:“萧潇,快拿伤药来!”
想起左言希从小到大的容让珍惜,慕北湮再也已忍耐不住,揪着头发失声痛哭。
姜探垂眸道:“她一向在追我,我想体例毒昏了她的鹰,她还是跟了过来。我打不过她,趁她不留意把她也毒昏,正想分开时发明她一向在流血,才晓得她小产了,以是带她过来医治。”
景辞叹道:“若姜探杀了阿原,必会寻地埋尸,怎能够带回屋内?作为证据的血衣更该埋葬深藏,怎会随便放在竹篮中?独一的解释,阿原没有死,那些染血的衣衫是她换下的。另有……屋中有药味,是小蓟根叶、益母草等产后保养之药。我便知……是阿原小产了。
“天国……我何尝走出去过?”姜探失魂落魄地笑,泪水簌簌扑入怀中男人的脖颈,“这一世,除了痛苦,便没有别的。你可知我为甚么能撑得下去?我开端懵懂地思念母亲,思念我毁了的家,厥后便只剩了他,只要他……与他在一起,便是我独一的欢愉。”
但阿原仍然昏睡不醒,全然不知屋外的存亡聚散,爱恨交集。
今后再无病痛,约莫也真能旁若无人地持续他们苦尽甘来的相依相守了吧?
景辞已红了眼圈,向板屋看了一眼,才沙着嗓子道:“她的确恶,但或许真的不是十恶不赦。阿原想抓她归案,但她的确偶然伤阿原。阿原受伤小产,她将阿原带来这里医治着。”
言外之意,天然是放姜探自行分开。
她伸脱手,伸向中间的左言希,小鹿般清澈都雅的眼睛里似盛了蜜糖,在阳光下软软的,似将近熔化普通。
她昂首看向景辞,悄悄笑了笑,“言希向来都在为他身边的人考虑。他以为杀了阿原对你更好时,他真的曾想动手杀阿原;但他前儿跟我大吵一架时,偏又以为保下阿原让她规复影象对你更好。现在,他又以为以命抵命保下我更好。可他当真晓得甚么才是对我最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