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了,老醋萝卜、炒年糕、豆腐羹、苏叶饼,另有烤山芋。”霍玄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她劈面,剥着桌子上她没有剥完的花生。
张妈妈立即眯着眼睛温声细语:“老祖宗,您消消气,将军刚返来第一个就来看您呐!我们将军最孝敬您呢。”
老太太“呵”了一声,“我还不晓得你?不就是嫌我老太太唠叨,躲得远远的?不过嘛,躲得过月朔躲不过十五!张妈妈,拿上来!”
“姐!雪!雪!”陶陶摊开手掌,将手内心的雪捧给肖折釉,“咦?化了……”
霍府很大,装了那么多人,却将她母亲挤到山上去了。
“我才不去呢……”漆漆嘟囔一声,自去睡了。这事儿也再不敢提。
漆漆则是满眼星光,被霍府的气势晃花了眼。
仿佛霍玄不是久别才归普通。
霍玄直接去了老太太住的和安堂,他一跨进正屋,老太太就用掌心在六角桌上用力儿拍了拍,愤恚地说:“你还晓得返来!”
“别跟我提文聪!”老太太的神采沉了下来。
“别陪着我老太婆了,去看看你母亲罢。”忆起旧事,老太太也没甚么表情再提续弦之事。
府里抬出了软轿,让三个孩子上了肩舆,抬进府里。帘子放下前,肖折釉抬眸,望着远处霍玄走进雪中的身影。归刀在他身后,为他擎着伞,未让一片雪落到他肩头。一个丫环脚步仓促赶到他面前,一边跟着他不断的脚步,一边细细禀告着甚么。
霍玄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昂首,透过开了一半的窗户望向远处的后山。被白雪覆盖的山顶有一处小院落,瞧着非常孤傲。
“母亲,您真不想搬下山吗?如果不想住在霍府,儿子能够带您搬走。”
霍玄不慌不忙地将大氅脱下交给归刀,徐行走上前:“祖母气色不错。”
“被你气的!”
霍玄便不再提。
她说着,双肩耷下来,低头沮丧的。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霍玄一向在一层,几个孩子在二层,打仗的时候并未几。可现在倒是要共乘一辆马车。望着劈面或阖目凝神,或捧书而读的霍玄,漆漆缩啊缩,缩到最角落的处所,除非霍玄下了马车,不然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起行了近两个月,终究在年根赶回了明定城。分歧于南青镇的四时如春,明定城倒是个四时清楚的处所。
霍玄在霍府的住处名勿却居,他已从后山返来,此时坐在太师椅里,接过归刀的热茶来饮。霍玄将身上染的寒意驱了三分,才将白瓷茶盏放下,看向忐忑的三个孩子。
霍玄的目光落在茶碗里飘着的那片茶叶上,没说话。
“谁?”霍玄皱眉。
老太太非常体味霍玄,晓得他这是不乐意了。如果换小我说这些话,他指不定就走人了。老太太内心明白霍玄是个重恩德的,他现在敬她,不过是因为在他年幼时,她对他们母子的庇护罢了。
霍玄的目光逐步冷下去,冷到根柢就成了看不透看不懂的沉沉寂潭。
霍玄接过张妈妈递来的茶,递给老太太:“祖母喝茶。”
“这天底下就没这么个孝敬法儿的!”老太太嘴里固然这么说,可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她接过霍玄的茶喝了,又皱着眉指着屋子里的几个丫环:“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搬椅子上茶水!要清茶!外头多冷啊,炭火生得旺一点,再拿暖手炉来!那窗户也给关上一半!快点!”
老太太低着头,不动不吭声。
肖折釉明白漆漆和陶陶都吓坏了,可这事儿总得有个交代。她咬咬牙,上前一步,大着胆量看向霍玄,说道:“我们肇事了,把府里的二少爷、三女人另有一名表少爷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