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宫中。后殿一间偏室内未曾点灯,淡淡的月色透过镂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无数剪影,牡丹、百合次第开放。本不该滞留宫中的福王妃斜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闭目深思,一张斑斓得不像话的脸被月色照成半透明的玉色,正仿佛是一尊玉石雕成的美人相。
康王妃与长乐公主都不能说话。朱后转头看着红素姑姑道:“你起来,不是你的错,晓芳本是我亲手汲引发来的,谁也想不到她会是那边的人,实在怪不得你。”
罗昭容立在门前暗影里沉默地看着本身的儿媳,面上阴晴不定,一双手又将帕子揉了又揉。
不怨是不成能的,现在世人落到这个不尴不尬的境地,朱后病重,老天子为老不修还去爬灰,做后代的谁不恨?不恨死才怪。康王妃与长乐公主默了半晌,都很利落隧道:“是。”
“闭嘴!”朱后勃然大怒,将手里握着的一串翡翠佛珠狠狠砸下去,脸已是气得通红,胸口狠恶地高低起伏,眼看着是气味都不稳了。
朱后微微一笑:“我还撑得住。便是为了你们,我也要撑住,决然不让贱人称心快意。都去吧,我要打扮,总不能如许蓬头垢面的对着圣上,那是太骄易了。”
康王妃与长乐公主顿时垂了眼睛,长乐公主鼓足勇气轻声道:“母后……”
朱后嘲笑道:“你们的话也没多少是真的!”说到这里,愣住,吸了两口气,软了声气道:“小三儿媳妇,你和祖母说,今**在芙蓉宫中都碰到了甚么?”
朱后沉着地取了帕子擦去血迹,淡淡隧道:“重新补妆,换衣,熏香。我总不能让我女儿、儿子、孙子平白做了鱼肉!”她的眼睛分外敞亮,人也比常日精力了很多,红素姑姑与马福来看着,倒是同时打了个寒噤。
红素姑姑想哭又不敢哭,狠恶地颤抖了半晌,哽咽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被骗!”
她的态度安静而天然,语气里涓滴没有怨气,许樱哥等人倒是听得泪流满面。有不期望爱情的女人么?有不想平生一世一双人的女人么?朱后越是沉着越是晓得分寸,越是让人感觉心伤。
福王妃瞥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丝淡得几近看不见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