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彻便与邹氏收了话头,含笑看向刚进门的许扶:“外头雨还大?身上可湿了?”邹氏则是叮咛菡萏:“快去灶下把姜汤端来给五爷驱寒。”
房内的光芒垂垂暗淡下来,窗纸“啪嗒”作响,许扶起家将窗户推开,轻声道:“下雨了。”
背面倒是越相处就越觉着许扶好,不但懂事体贴孝敬,还特别能刻苦善运营。不说旁的,因着家贫,邹氏不但要带着妾梁氏亲手洗衣做饭筹划家务,闲事还要防地织布做针线活以补助家用,伉俪二人又都是诚恳人,家穷势微,常日里家属间来往可没少受气。许扶来后不过三四年工夫,这家里便换了好宅子,买了下人服侍,而后日子更是超出越红火,族人见了也多了几分敬意。美中不敷的是许扶太有主张,不肯早些结婚生子并走了商途。现在许扶将娶官宦人家的女儿做妻,还要退隐仕进,想来依着许扶的无能处和族兄的正视提携,许扶必定前程无量。这可不是苦尽甘来么?
好久,方闻声里头一个恶妻骂道:“娘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短折儿子来敲老娘的门?想挨刀是不是?”
许扶点点头,道:“我要订婚了,订婚以后便要退隐。”
许扶养父母的家在上京西北角的一处冷巷里,两进的院子,后院庭前种了两棵石榴。现在石榴已经打了花骨朵,当阳处最大一个花骨朵已经悄悄开裂,探出半片红绡普通的花瓣。许扶养父许彻正与老婆邹氏在房内闲话许扶的婚事并前程,听到外头脚步声响,少不得带了几分忧色问小丫环:“是五爷返来了么?”
柴扉“哐当”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一个满脸横肉,头发油腻腻的妇人探出头来,大声抱怨道:“没见天要黑了么?如何补?又要熬灯费油伤眼睛!”气哼哼地接了许扶的包裹,翻开检察内里的霞样纱千褶裙。
妇人翻了个白眼:“代价翻倍!”然后将门用力砸上,丢下一句:“明早来取!”
许扶道:“未曾。他早已视我为趋吉避凶,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我何必自找败兴?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
许扶并不见恼,只扬声道:“胡大嫂,传闻你有一门妙技术,织补得好衣料。我这里有条裙子要请大嫂施以援手,只要补得好,代价好筹议。”
许扶并没有去存眷他的神情,只持续道:“我查过,当初郴王谋反,康王府明哲保身,从始至终未曾掺杂出来半点。崔家更是与康王府没有半点关联……当然也许有甚么秘辛是我们不晓得的,崔家与康王府虽无关联,却难保康王府里的其别人与他家有干系。”不然阿谁暗里布施崔家妇孺的人如何能悄悄巧巧就进了康王府?
C
他与邹氏结婚近十年,始终不见邹氏的肚子有动静,便咬牙买了个妾,可又是十年工夫畴昔,休要说儿子,便是女儿也没见半个,不得已服从族兄许衡的安排,从河东绛州故乡过继了许扶做嗣子。许扶来时虚岁已是十五,伉俪二人不是没嫌弃过许扶春秋太大,但此地阔别故乡,他们家无恒产,又没甚本领,许彻厮混多年还只是个才入流的九品小官,阖家都靠着族兄过日子,不能等闲回绝,便只好勉强受了。
邹氏还要推委,一旁的许彻道:“既是儿子贡献的,老婆子就别多话了。”一边说,一边看着嗣子,倒是越看越爱。
赵璀骇怪于他的动静通达之处,但这多年订交,也算是风俗许扶的出其不料与难以测度之处,以是并不问他动静来源于那边,只道:“可会面了?他反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