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道:“北境六镇比年水灾,顾建柏力谏嘉宁帝抚恤六镇,对其减免赋税三年,开仓赈民以应天灾,此举,本是功德,却无疑触怒了朝中以成司徒为首敛财,以供骄奢淫.逸士族一党的好处。成司徒怒不成遏,频频在朝堂上打压顾建柏,而嘉宁帝更是年老昏庸,有力国事,对此,含混其辞。顾建柏疲于应对,身陷朝中纷争旋涡,恐祸及妻儿,便寻个启事,将女儿送出洛阳。”
“明日出发回洛阳,统统还是,莫要在成俊茂面前暴露马脚,统统按我叮咛行.事。”
暴风高文,怒云翻滚,滂湃大雨将至。
而他面前的李景喻,或许,当真能够拨乱归正,力缆狂澜大魏大夏将倾之势。
朝中争斗向来诡谲非常,兵不血刃,而像李景喻这般的手握重兵的藩王冒然入京,理应对朝中之事避嫌,更何况此次,他还是护送顾蒹葭这个烫手山芋进京。
那是,宁为知己者死的落拓弘愿。
神采煞是骇人。
信上所书其人,朱会飞或许不知,而李景喻倒是一清二楚。
“此事不成张扬,轰动了成俊茂。”
这厢,朱会飞顺着李景喻的目光看去,就见顾蒹葭目光巡查在马车上。
李景喻美目稳定,朝他深深一揖,恭敬说道:“多谢张父执安慰,可润之却不能从。”
此时,不知朱会飞说了句甚么,他端倪伸展,冷毅的侧脸显出愉悦的弧度。
朱会飞看完,破口痛骂一声:“岂有此理,顾氏流浪,现在就连旮旯角落的女娃娃都敢长了贼胆害郡仆性命。”
她心中一窒,似是怕惊扰到他般,放缓了脚步。
朱会飞骂完,就见李景喻眼眸幽深,似是簇了两道利刃,盯在信上一动不动。
成司徒为奸臣,亦为士族之首,这类为绊倒顾公之举,手腕略显稚.嫩,水匪此事,应为信上所书,乃是成俊茂之妹趁着顾家流浪,因嫉恨顾蒹葭得太子喜爱,便欲趁顾蒹葭从并州回洛阳之时,派振海鼓动水匪绑了顾蒹葭,任由顾蒹葭名声被毁,无颜回洛阳,而她做下此过后,唯恐事情败露被人晓得,便去信给成俊茂,让成俊茂帮其袒护此事。
李景喻抿唇不语,刮来的风撩起了他的衣袂,噗噗作响。
“字付寄烟吾妹,兄已抵渠芙湾,诸事皆顺,已将吾妹相托之事全面,让振海认下水匪挟制顾蒹葭之事,吾妹可稍安,兄另有一言,警告吾妹,不成再因嫉恨顾蒹葭得太子厚爱,再行莽撞之事,兄定甚慰,待兄归家,自会为吾妹在父前袒护此事,望吾妹心安。书不尽意,兄字尽于此。成俊茂。”
厥后,成俊茂一起风尘赶至渠芙湾,并非言语中所说,为顾蒹葭而来,倒是为了替其妹圆下此事。但成俊茂未推测,郡王对他所言,假装信赖,并趁他松弛之时,揽下此封家书。
张太医虽身在渠芙湾,可心系社稷,对朝中局势体味颇深,再见故交之子心念顾氏女,本不欲多言,却亦不肯他因顾氏而涉险朝中争斗。
在这奸臣当道,国将不国临危之际,大魏所缺的,便是此等忠臣良将之人。
顾蒹葭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仓猝洗漱一番,塞了几口早膳,甫一出堆栈,就见李景喻侧立在一辆马车前,朱会飞正同他说着甚么。
李景喻闻言,嘲笑:“成俊茂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喜功。”
朱会飞跟从李景喻数年,岂会不知他有何筹算?看模样,定是想好了如何惩办立室了。
而朱会飞则是疾步来到窗边,瞧了眼楼下无人,扭头朝他道:“那封信送出不远,应能追上。”
乌黑夜幕下,劲风阵阵,几道惊雷伴着银龙从天涯滚滚而来。
张太医一怔,见他言语果断,凭生出股自惭形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