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了风,将船舷上的白帆刮得猎猎作响。船尾的船面上,束装肃立着一队将士,各个神采冷峻,盯着劈面为首的年青将领李景喻。
当日,天下大雨,巧儿一身泥泞滚在地上,身边围拢了一群半大乞丐,对她拳脚相加。
自从陆家港行船起,顾蒹葭每到夜里,便屡做恶梦,故,这些天,李嬷嬷自她临睡时,便早早命人在屋中点上安神的香料。
顾蒹葭收回逗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望向桌案上的香炉,淡声道:“巧儿,你跟着我有几日了?”
“何况,水匪头子已死,哪怕现下将存活的水匪放了,他们还是会来抨击。”
屋中顿时堕入暗中,唯有淡淡月色透过窗棂撒了一地清辉。
他眼含深意的看向公愤难任的李景喻后,才转眸替站在李景喻劈面的将士得救。
巧儿闻言,面上顷刻惨白,似对昨夜之事惊魂不决,眸含惧意的开口:“回郡主的话,奴婢昨夜睡得迟,听到......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惊骇极了,就藏在舱底角落里了,直到......直到天亮了才出来。”
李景喻终究转头看他一眼,倒是突然打断他,淡声道:“我不放心你。”
那人面色一怔,被面前浑身怒意的李景喻惊住,后背不住的沁出盗汗。
巧儿眼露绝望,泪水簇拥而出,不住的朝她叩首,语无伦次的要求:“郡主,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走奴婢,求您......”
巧儿睁大双眸,似是晓得要求无用,寂然的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起家,语含哽咽道:“郡主救巧儿的大恩,巧儿没齿难忘,待巧儿拜别后,望郡主保重身子。”
穆安了悟,将信支出怀里,还是不太放心。
穆安有些急了:“景兄,莫非还不放心我吗?我保准将你那娇滴滴的表妹护送回家,只需六日便可。”
穆安身为李景喻的副将,却未袭得李景喻的沉默简言,为人倒颇诙谐风趣,在军中身受将士们恭敬。虽名为李景喻部属,可两人更似是老友,其人更是精通医术。
穆安随他看去,只望得见,月色下泛着清光的房脊和夜空中的忽明忽暗的繁星。
“待我回到洛阳,便可出发与你汇合。”
正值大魏内忧内乱之时,李景喻理应去驻守边疆六镇。而非听到他表妹从并州回洛阳的动静,他便从幽州南下,一起寻到这里。
穆安接过信,只看一眼,便惊奇的问他:“景兄,这封信给谁的?”
“若当真是巧儿引来的水匪,女人要如何措置她?”
巧儿给她换香料旬日,她亦被梦魇住了旬日,再遐想到昨夜水匪识得她的身份。
她说话时断断续续,语气寒微诚心,不似作伪。
穆安:“......”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枚信封,递给穆安,又道:“我有要事需回洛阳一趟,你拿着这封信去怀溯镇,找镇将于景,想体例让他开仓发放粮廪,便能破解怀溯镇暴民叛逆之危。”
李嬷嬷将她外衫脱掉,面带犹疑的问她:“女人,但是思疑巧儿引水匪上的画舫?”
“该杀,该杀!这些水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觊觎郡主美色,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景喻逼视着那人,眸露严肃,正欲开口。
顾蒹葭只当她惊吓的不轻,拍了拍她的手,语含顾恤的道:“嬷嬷,也累了一天了,从速安息吧。”
顾蒹葭微一闭目,再睁眼看她时,眸中怜悯尽数褪去,答非所问的道:“巧儿,人逢存亡攸关之时,皆会下认识的顺服本能趋利避祸,以是,我并未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