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诸令皆以公事在省。适益都令董、莱芜令范、新城令孙,会合客店。有山西二商迎门号诉,盖有健骡四头,俱被劫掠,道远赋闲不能归,要求诸公为缓颊也。三公怜其情,许之。遂共诣杨。杨治具相款。酒既行,众言来意,杨不听。众言之益切。杨举酒促釂以乱之,曰:“某有一令,不能者罚。须一天上、一地下、一前人,摆布问所执何物,口道何词,随问答之。”便倡云:“天上有月轮,地下有昆仑,有一前人刘伯伦。左问所执何物,答云:‘手执酒杯。’右问口道何词,答云:‘道是酒杯以外不须提。’”范公云:“天上有广寒宫,地下有乾清宫,有一前人姜太公。手执垂钓竿,道是‘愿者中计’。孙云:“天上有银河,地下有黄河,有一前人是萧何。手执一本《大清律》,他道是‘赃官赃吏’。”杨有惭色,沉吟久之,曰:“某又有之。天上有灵山,地下有太山,有一前人是寒山。手执一帚,道是‘大家自扫门前雪’。”众相视觍然。忽一少年傲岸而入,袍服华整,举手作礼。共挽坐,酌以大斗。少年笑曰:“酒且勿饮。闻诸公雅令,愿献刍荛。”众请之,少年曰:“天上有玉帝,地下有天子,有一前人洪武朱天子。手执三尺剑,道是‘赃官剥皮’。”众大笑。杨恚骂曰:“那边狂生敢尔!”命隶执之。少年跃登几上,化为鸮,冲帘飞出,集庭树间,四顾室中作笑声。仆人击之,且飞且笑而去。

韩元少先生为诸生时,有吏突至,白仆人欲延作师,而殊知名刺。问其家阀,含混对之。束帛缄贽,仪礼优渥,先生许之,约期而去。至日果以舆来。迤而往,门路皆所未经。忽睹殿阁,下车入,气象类藩邸。既就馆,酒炙纷罗,劝客自进,并无仆人。筵既撤,则公子出拜;年十五六,姿表秀异。展礼罢,趋就他舍,请业始至师所。公子甚慧,闻义辄通。

丰玉桂,聊城儒生也,贫无生业。万历间,岁大祲,孑然南遁。及归,至沂而病。力疾行数里,至城南丛葬处,益惫,因傍冢卧。忽如梦,至一村,有叟自门中出,邀生入。屋两楹,亦殊草草。室内一女子,年十六七,仪容慧雅。叟使瀹柏枝汤,以陶器供客。因诘生里居、年齿,既已,乃曰:“洪都姓李,平阳族。流寓其间今三十二年矣。君志此流派,余家子孙如见看望,即烦唆使之。老夫不敢忘义。义女慰娘颇不丑,可配君子。三豚儿到日,即遣主盟。”生喜,拜曰:“犬马齿二十有二,尚少良配。惠以眷好固佳;但那边得翁之家人而奉告也?”叟曰:“君但住北村中,相待月余,自有来者,止求不惮烦耳。”生恐其言不信,要之曰:“实告翁:仆故家徒四壁,恐后日不如所望,中道之弃,人所尴尬。即无姻好,亦不敢不守季路之诺,即何妨质言之也?”叟笑曰:“君欲老夫旦旦耶?我稔知君贫。此订非专为君,慰娘孤而无倚,相托已久,不忍听其流落,故以奉君子耳。何见疑!”即捉臂送生出,拱手合扉而去。

生觉,则身卧冢边,日已将午。渐起,次且入村,村人见之皆惊,谓其已死道旁经日矣。顿悟叟即冢中人也,隐而不言,但求寄寓。村人恐其复死,莫敢留。村有秀才与同姓,闻之,趋诘家世,盖生缌服叔也。喜导至家,饵治之,数日寻愈。因述所遇,叔亦惊奇,遂坐待以觇其变。居无何,果有官人至村,访父墓址,自言平阳进士李叔向。先是其父李洪都,与同亲某甲行贾,死于沂,某因瘗诸丛葬处。既归某亦死。是时翁三子皆幼。长伯仁,举进士,令淮南。数遣人寻父墓,迄无知者。次仲道,举孝廉。叔向起码,亦登第。因而亲求父骨,至沂遍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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