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氏曰:“李翠石兄弟皆称素封。然翠石又醇谨,喜为善,何尝以富高傲,抑然诚笃君子也。观其解纷惩恶,其平生可知矣。古云:‘为富不仁。’吾不知翠石先仁而后富者耶?抑先富而后仁者耶?”
柴觉得嫌隙尽释,不复作防。适远出,妻乃召女而数之曰:“杀主者罪不赦,汝纵之何心?”女冒昧不能以词自达。妻烧赤铁烙女面欲毁其容,婢媪皆为之不平。每号痛一声,则家人皆哭,愿代受死。妻乃不烙,以针刺胁二十余下,始挥去之。柴归,见面创,大怒,欲往寻之。女捉襟曰:“妾明知火坑而固蹈之。当嫁君时,岂以君家为天国耶?亦自顾薄命,聊以泄造化之怒耳。放心忍耐,另有满时,若再触焉,是坎已填而复掘之也。”遂以药糁患处,数日寻愈。忽揽镜喜曰:“君本日宜为妾贺,彼烙断我晦纹矣!”朝夕事嫡。一如昔日。金前见众哭,自知身同独夫,略有愧悔之萌,不时呼女同事,词色平善。月余忽病逆,害饮食。柴恨其不死,略不参谋。数日腹胀如鼓,日夜濅困。女婢伺不遑眠食,金益德之。女以医理自陈;金自发畴昔过惨,疑其怨报,故谢之。金为人持家严整,婢仆悉就束缚;自病后,皆散诞无操纵者。柴躬自经理,劬劳甚苦,而家中米盐,不食他杀。由是慨然兴中馈之思,聘医药之。金对人辄自言为“气盅”,以故医脉之,无不指为气郁者。凡易数医,卒罔效,亦滨危矣。又将烹药,女进曰:“此等药百裹无益,只增剧耳。”金不信。女暗撮别剂易之。药下,食顷三遗,病若失。遂益笑女言妄,呻而呼之曰:“女华陀,今如何也?”女及群婢皆笑。金问故,始实告之。泣曰:“妾日受子之覆载而不知也!今而后,请惟家政,听子而行。”
罗祖 刘姓 邵九娘 巩仙 二商 沂水秀才 梅女 郭秀才 死僧 阿英 橘树 赤字 牛成章 青娥 镜听 牛癀 金姑夫 梓潼令 鬼津 神仙岛 阎罗薨 颠道人 胡四娘 僧术 禄数 柳生 冤狱 鬼令 甄后 宦娘 阿绣 杨疤眼 小翠 金和尚 龙戏蛛 商妇 阎罗宴 役鬼 细柳 罗祖
后石匣营有樵人入山,见一道人坐洞中,何尝求食。众觉得异,赍粮供之。或有识者盖即罗也。馈遗满洞。罗终不食,意似厌嚣,以故来者渐寡。积数年,洞外蓬蒿成林。或潜窥之,则坐处未曾少移。又久之,见其出游山上,就之已杳;往瞰洞中,则衣上尘蒙仍旧。益奇之。更数日而往,则玉柱下垂,坐化已久。土报酬之建庙,每三月间,香楮相属于道。其子往,人皆呼以小罗祖,香税悉归之。今厥先人犹岁一往,收税金焉。浙水刘宗玉向予言之甚详。予笑曰:“当代诸施主,不求为圣贤,但望成佛祖。请遍告之:若要登时成佛,须放下刀子去。
荏苒半载,未得其人。偶会朋友之葬,见二八女郎,光艳溢目,停睇神驰。女怪其狂顾,秋波斜转之。询诸人,知为邵氏。邵贫士,止此女,少聪明,教之读,过目能了。尤喜读《内经》及冰鉴书。父爱溺之,有议婚者,辄令自择,而贫富皆少所可,故十七岁犹未字也。柴得其端末,知不成图,然心低徊之。又翼其家贫,或可利动。谋之数媪,无敢媒者,遂亦悲观,无所复望。
罗祖,即墨人也,少贫。总族中应出一丁戍北边,即以罗往。罗居边数年,生一子。驻戍守备雅厚待之。会守备迁陕西参将,欲携与俱去,罗乃托老婆于其友李某者,遂西。自此三年不得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