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认错门了。”
咬着笔尖,谢襄看着面前的书籍,倒是一个字都看不出来,满脑筋想的都是一品居的酱鸭。
展开眼睛,刚才那位拿着画筒的门生将一个鸡蛋递到谢襄面前,脸上带着浅笑,笑容清澈竭诚,谢襄想了想,接了过来,也回了一个笑容。
“爸,妈,我返来了!”
车子在站台慢吞吞停了下来,车厢内的人稀稀落落的走了将近一半,半晌,又重新涌上来新的搭客,一群身穿门生礼服的人上了车,放眼望去,全部车厢都被他们所填满,那深蓝色的门生礼服煞是都雅,将墨客们特有的那种活力兴旺的干劲烘托出来,谢襄歪头打量着他们,眼中不乏恋慕的神采。
明显是那样张扬热烈的脾气,他却老是喜好穿戴一身黑,面前的黑与内里的落雪构成极致的反差,因而,在茫茫白雪中,谢襄目光所见的,便只要面前极致的玄色。
林宪伟听了,跟着点头,看谢襄一身穿戴,他便猜谢襄也是个门生,略带几分热忱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此次赴京,就是和各校学子停止集会和活动,谢同窗如果感兴趣,欢迎来插手。”
“襄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谈爱情了?之以是不想回北平都是因为他。”
天气更加的阴沉,团团黑云堆积在一起,那些云彩仿佛要坠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坠不下来,在半空中就化作了片片雪花。
日本提起的所谓二十一条丧权辱国之条约,无疑是奇耻大辱,北平当局杜口不言,坊间的流言流言越来越严峻。亡国亡种的谈吐遍及报章,世人大多逞口舌之快,提及远见高见一个比一个强,但真正支出行动的,倒是少之又少。
谢襄一起被人挤上了车厢,将手提箱拎起来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找到位子,挨着窗边坐了下来。绿皮火车收回一声轰鸣,谢襄跟着想起甚么,撑着身子探出窗外向人群中四顾,火车驶离了站台,窗外人群的脸孔顺次掠畴昔,她仿佛看到谢燕帧,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扯开,慌镇静张的睇一眼,可惜只是一转眼,那人就被甩在了前面,到最后,连全部顺远也看不见了。
谢襄竟然会熟谙如许的男同窗。
一首送别,尽是密意,勾起无尽的悲壮与苦楚,顺着缥缈的歌声仿佛能够瞥见长亭古道,瞥见杨柳湖畔,瞥见茫茫暮色下故国的大好国土。
顾燕帧一改昔日不着调的风格,变得慎重起来,言谈之间竟真的有一丝翩翩佳公子的气度。谢之沛一听他是谢襄的朋友,赶紧将他请了出去。
“嗨。”顾燕帧抬手,冲着她打了个号召。
大抵是感觉她好说话,林宪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客客气气的问:“谢同窗也是去北平的?”
咚咚咚的拍门声再次响起,一声一声砸在谢襄心上,好似一道道催命符,谢之沛猜疑的看着她,走了过来,此次换成了他来开门。
“这个……”
“襄襄,下楼开门!”
谢襄仓猝将门紧紧关住,捂着胸口靠在门上,有些惊魂不决,此人不是在顺远吗?如何又来了北平,倘若让他见到父母不知又会说出甚么浑话来,绝对不能让他进门。
“这位同窗,我这有鸡蛋,吃一个?”
说完,端着茶盘缓慢的溜走了。
“好啊,你们如有空,也能够来我家做客。”谢襄当真说道。
他是日本的留门生吗?
“同窗?你在新华女校上学,那里来的男生同窗?”
公然是个爱国进步青年,谢襄心中一动,内心对林宪伟等人的敬佩之情落到了实处。
说着,她便想将画筒捡起来递还给那人,不待谢襄哈腰,画筒已经被捡了起来,深棕色的画筒,内里裹着几张厚厚的羊皮纸,这回那人将画筒紧紧的抱在怀里,似是揣着甚么宝贝一样,再也不肯往架子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