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幽轻笑，目光迷离地望着远方。风声翻滚不息，一片皆是浩大。
待得苏幽再次睁眼，栖迟方才落下一子，俄然道：“百年前，我遭囚禁，苍木为护我，叛变前主慕英。失利后，苍木弃风神天位，自创蛊城。未几年，苍木欲与风城和谈，被洛长天设想正法，嫁祸于我。”
栖迟落子，“三家不安，故有乱臣之局。君墨遭陷，司空夫人策动兵变，引风傀儡攻入内皇城。你以司空焰为饵，我燃红叶为引，将司空氏诛杀于销魂殿前。”
苏幽落子，“苍木死，其子纹隐饮恨难释。于二十几年前，策动天浔之乱。前主为限定司空家之权，欣然同意司空赋前去安定战乱。司空夫人知慕英欲弃众将、与蛊城言和，暗中前去天浔镇，救济司空赋。却适逢大火，司空夫人布局失利，司空赋一行人落入蛊城圈套，众将捐躯。司空夫人于大火中救下司空焰，带回风城。”
慕央没有重视到司空焰的行动，或者说，即便重视到了，也毫不在乎。她抬头看着空中飞舞的红叶，俄然伸手抓住一片，在手中悄悄抚摩。她猎奇道：“我如果摘了树上的那些红叶会如何，它们所承载的欲望会就此燃烧吗？”
栖迟接下落子，“司空赋死，司空夫民气生痛恨。共同我主慕忘，策动寒雪之乱。由风谷通道至销魂殿，刺杀慕英。弑王弑心，慕英死，慕忘继位。自此，风城构成以慕家、司空家、君家三足鼎立之势。”
栖迟见他如此，心中了然，“慕央如此算计你，你可有痛恨？”
“焰姐姐。”慕央垂着眉眼，面上却带着些与表面不符的明丽。
见司空焰没有禁止她，慕央嘴角扬起诡谲的弧度，道：“即便真的有奖惩，我还是感觉很奇特。人道老是想去尝试一些忌讳，而风城的红叶到处可见，竟从未有人想过摘采？”
“平话人说了几世的书，后代人又有多少引觉得鉴？”灰白烟雾在空中随便而舞，“草蛇灰线，迷局千章。以情落子，荡气回肠。”
话音方落，无数道紫色亮光冲天而起，被触及到的那些红叶顿时收回激烈的滋声，腐蚀殆尽。
见司空焰不说话，慕央顿觉索然有趣，“我该归去了。不过，日蚀之天我还会返来的。你晓得的，你们躲不开我。”
苏幽诚心问道：“回溯百年之前，洛长天年计你的时候，你可有痛恨？”
晨光熹微，龙吟崖的石案上正摆着一个吵嘴清楚的棋盘，苏幽与栖迟分坐两侧。
她身着薄弱，站在红叶树下，身后那小我影比她矮了一个头，可模样却一样清秀可儿。
洛长天年计他，是因为他让全部风城产生了惊骇，那是面对光阴不死的惊骇。他获得了长命不朽，天然需求接受随之而来的质疑与惩戒，即便那些声音是毫无根据、捕风捉影，乃至顺手栽赃的。这就是栖迟选的门路，只要他能活下来，结束他的宿命，其他任何代价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
一树红叶尽皆卷起，枯死，落地，灭亡。
体贴则乱，情动则愚。
“不。”司空焰安静地看了她一眼，“是因果。”
红叶连着露水，浸湿苏幽的肩侧。他衣上叠了几层落叶，一一见证了他彻夜未眠。玄色的棋子被他捏在手中，迟迟没有落下。
有一刻，他是真的勇于踏破江山日月，欲与六合争命。他想让慕央活下去，以是他才会悬而未决举棋不定，在这个过程中，不管遭到几番算计导致行至现在，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不是人。”司空焰冷冷回道。
“因果――”慕央的声音进步了一个调子，“你可曾见循环？”
……
“对，我不是。不过，从你我第一天了解起，我就是我了。”慕央轻声笑着，她的手指纤细而白净，从发丝间穿过，“那又有甚么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