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请人来相看日子,定了下葬的日期。黛玉与姑苏林家的诸人都见过了,大伯二伯都在姑苏本地,或者教书开馆,或者经商买卖,只要一名三叔和一名五叔不在。排行第三的新放了七品的长安令,名林河,排行第五的恰是在京都任职的五品校书郎,名叫林源,今都已经向上递了家事折子,正往姑苏来了。
黛玉在中间淡淡笑着弥补道:“婶婶公然都是好眼力的,这就是青田石里头的一个种类,名叫灯光冻。这会儿看着还浅显,比及了晚间灯光底下一瞧,才真正出彩呢。”三婶婶谨慎接了归去,赞不断口。五婶婶向黛玉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是你父亲留下的,留着做个念想也是了,如何拿出来乱送?”她一边含酸看着三婶婶手里的灯光冻青田石,一边顺手翻开了给本身的那一个,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掩上盒子,心砰砰地跳了一会儿,向外边叮咛本身的丫头说道:“快去请老爷来!”
三婶靠近细看,说道:“这就是人家常说拿来刻章用的青田石吗?清楚比那些甚么玉还叫人喜好些,也怨不得它贵。”五婶婶轻声笑道:“可不但是贵,有钱也无处买呢!”
贾琏已经是在十天前接到过贾政的严斥家书,上面劈脸盖脸地骂了他个狗血淋头,令他在原地等着,有人去接他们回荣国府。贾琏无法,自晓得闯下了大祸,又加上头脸淤青,出去恐怕被人嘲笑,也顾不得再去寻花问柳,只在屋里闷着,眼看卜固修到了,恰是松了一口气。
扬州外的驿馆里,贾琏单独看着旺儿留下以后,多亏了每天有人一日三餐地送饭到门口,又有郎中上门来诊治。过了半个月,贾琏脸上的棍棒淤青总算能消了,旺儿固然还不能起来,身上的各处伤也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痂,性命已经保住了。这天然是因为黛玉安排下去的,把院子的租钱交了先让他们住着,又让管家请郎中给他们看伤,也是顾念亲戚情分,让贾琏不得不在此禁足,等贾政派来的人接去,看他是如何措置。
中间的三婶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再想本技艺中托着的这块灯光冻,也赶紧叮咛道:“把三老爷也一起请过来吧。”
却说林如海下葬后七今后,黛玉赖托紫鹃、雪雁和叶姨娘等人安慰,表情略略平复了些,又因为全部家业都担在本身身上,少不得也抖擞起来。这一天晌午,正逢时任五品校书郎的林源和七品长安令的林河都要告别了,前面长房的媳妇和林河、林源的内眷就来邀黛玉畴昔相见。黛玉在紫鹃的顾问下慎重地换了一套衣服,仍然是孝期的素服,为免她们看着感觉不喜,特特戴上了两颗一模一样大的珍珠耳铛,秀发绾作双鬟,用羊脂美玉压住了,衬着乌发素服,愈发显得容颜如雪。
两位婶婶都接了畴昔,看是两个小锦盒,也不当甚么奇怪物儿,三婶儿顺手翻开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中间的五婶移步过来看她,只见三婶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似冰非冰,似冻非冻的东西,手里颤颤地捏着,唯恐手劲一大把它捏碎了,待托在手掌上,又恐怕它万一化成水淌到地上去了。五婶接过来,托在手心细细打量,半晌才恍然想到了甚么一样,开口说道:“我晓得了,这必定是人说的甚么三大奇石内里的青田石。你叔叔也有一块,花了三千两才得了,只是不通透,色也不纯,他还爱如珍宝似的,以是我刚才一瞧,竟不敢认作是它。”
卜固修见此,也不说甚么。他本来就只是清客一名,替主家跑些闲差,从差川资中净赚几个银子。是以甚么也未几问,去内里雇了一辆中等的马车来,同贾琏等人一道儿在驿馆吃了中饭,就令小厮抬了旺儿上车,拉拉杂杂地带上行李干粮,带着贾琏往扬州船埠坐船回京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