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点了点头,让他下去歇息。这时内里传报管家返来了,林黛玉晓得若不是有事儿,管家应当去城外看书院的制作了,她赶紧命人“快请出去”,又让雪雁泡茶。
管家说道:“恰是这个事理。明天一早我就叮咛伴计开库房,替他们配货。”
贾珍等人到姑苏后,管家赖二看了好几处的绸缎铺子,都没有筹议好代价,中间不晓得是甚么人奉告他“斑斓坊”是林家的财产。其他的人去了薛家在姑苏的铺子,预定了一些古玩、摆件等东西;至于贾珍,他带着贾蔷整天在楚馆青楼和戏园子里闲逛,传闻是要采买些小伶人,并且已经买了两个各有千秋的红牌在身边。
赖婆子正说在兴头上,冷不丁一眼看到黛玉裙子上垂下来的一个玉玩意儿,明黄络子束着一颗整块玉挖成的镂空小球,内里颤巍巍地摇摆着一个金丝球。她愣了一愣,明白过来那是御赐的东西,内心震惊了一回,神采也不如先前张狂了。
掌柜的感喟道:“就算是全有,遵循票据上一样样的配齐了,各处的库房、铺面也就搬空了。那些金线妆花锦缎、多罗尼、孔雀金线百织丝绒,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一年也只出几十匹,我们铺子还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独得了每年二十匹的份额。眼下如果都兑出去了,各处的铺子只能卖一些浅显的料子,无疑会落空那些大客户。”
那赖婆婆便趁机说道:“眼下各家都纷繁盖起了院子。京都吴贵妃她家,就花了上千万两银子,传闻已经递折子去宫里叨教探亲的日期了。这用的绸缎、绣件、屏风可都是大笔的买卖。珍大爷前儿才下来,可巧传闻林女人家正做着绸缎买卖。按理说,如许大的买卖哪有不照顾自家人,倒把钱送给外人的事理?”
买卖上门,天然没有往外推的事理,不过嘛,做买卖也有做买卖的端方。
到了早晨杉儿就返来了,一五一十地像林黛玉陈述了探听来的动静:
杉儿愣了一愣,道:“有的。先前他家的买卖不景气,厥后换了店主,人称‘蝌爷’的,不晓得从那里弄来一些洋里洋气的模样和东西,现在的买卖倒是和我们的铺子不相高低。”
管家舒了一口气。来的时候他就担忧林黛玉年纪小,会叮咛他尽力共同贾家人的要求,那对林家的买卖就是一个相称大的打击。现在见她措置的明智沉着,内心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雪雁接口道:“这些婆子最是可爱,说话都不肯好好的说,非要云里雾里地兜圈子,必然不肯说破。依我猜,他们打的主张,不是想要赊欠,就是但愿白送给他们罢了!”
黛玉接在手里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金线妆花锦缎一百匹、百色团花锦缎一百匹、多罗尼五十匹、孔雀金线百织丝绒五十匹、黑金线羽纱五十匹、大红羽纱五十匹、霞影纱五十匹。素色锦缎各色都要五百匹,另要屏风绣件、刺绣帐幔、靠枕、袱子百般成品,都是每样几十件几百件地列着。
林之孝家的笑着说道:“可不是呢,连我们这些下人都叨光儿。临来的时候,政老爷还把我家的叫去,赏了二十两银子,叮咛了半天。赏银多少非论,可贵的是这面子。”
林黛玉含笑不答,拿眼睛缓慢地扫了一眼紫鹃,紫鹃会心,道:“依您老说,珍大爷本来要从林女人的铺子里买料子?这好办,转头叮咛一声,让大班上的人向铺里的掌柜说一声也就是了。”
“明天大蜜斯的外祖家的亲戚到铺子里来了,开了票据要买我们家的绸缎。”他说着,就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票据,紫鹃接过来递给了林黛玉。
赖婆子喜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这事儿已经成了,赶紧阿谀道:“平时只传闻王夫人有个姨侄女儿,是个浑厚风雅极有主张的;明天见了林女人,且不说别的如何,单我看来,就连西府的琏二奶奶,怕也是赶不上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