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婆子门撤了浴桶下去了,黛玉拉住紫鹃的手说道:“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黛玉强撑着走了半天的路,感觉双腿酸软,倚着紫鹃歇息了一会儿,瞥见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又迈腿往下流走去,她还剩下盒子里最后三分之一的金饰没有丢掉。紫鹃扶着黛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半里多路,身后王夫人等人也都追了上来。
紫鹃哽咽着把林如海留下的遗书上提到的婚约也说了出来,把三春惊得目瞪口呆。如果黛玉拿着林如海的手札往衙门一告,贾家背信弃义,凌辱孤女的名声一出去,贾政贾赦的宦途也就完了。
到了沁芳闸中间,黛玉松开了扶着紫鹃的手,从盒子里抓出一把东西来,不管金的玉的,顺手丢进了湍急的水里。她让紫鹃扶她起来,又往前走去,走到了水流分往稻香村的支流那边,又抓了一把东西撒了下去。只闻声一声轻微的水花声,那些令王夫人眼馋的珍宝就落入了河底的淤泥中。
紫鹃返来,王嬷嬷和雪燕都从房里出来了,冲她摆了摆手,意义是迎春等人正同黛玉说话。紫鹃在廊下站定了,屋里,黛玉强撑着身子倚在榻上,让迎春取了贾敏留下的金饰盒子过来。黛玉亲手翻开盒子,把一套红宝石的给了迎春,一套祖母绿的给了探春,最后挑出一串迦南蜜香佛珠给了惜春。
紫鹃抹着眼泪送平儿到了门口,平儿悄声问道:“如何就病的这么短长?”紫鹃抹着眼泪,把那旧病未消,本日又狠吐了一回血说了一番,平儿陪着红了眼眶。两人在门前分了手,平儿就自往王熙凤那去不提。
三春赶紧推让不受,黛玉说道:“你我都是姐妹一场,我也并无别的姐妹兄弟,东西贵不贵重且不说,权当是留个念想。”迎春与探春只得受了。惜春见黛玉独待她分歧,暗自思付她竟能晓得本身的情意,反倒为先头的设法惭愧起来。
三春满脸愧色地被紫鹃送到了潇湘馆的门口,离了潇湘馆足有半里路远以后,惜春俄然失声大哭起来。迎春与探春赶紧哄她,只听惜春哭道:“这类昧着知己的事情,如何会产生在我们家!林姐姐太惨了!二太太和宝姐姐过分度了!”迎春与探春赶紧掩住她的嘴巴,一边吃紧地拭泪,一边拉着惜春仓促回紫菱洲去。
三春与平儿来到潇湘馆时,正逢内里哭声一片。黛玉见三春都来了,赶紧打起精力叫紫鹃看座。探春细看黛玉,神采乌黑没有一丝赤色,连说话也比平常分歧。一旁的迎春以帕拭面,泪流满面。她惦记取黛玉出主张,央老太太帮她退了婚事的情。迎春厥后托了人探听,那孙家不过半个月就另定下了一户落魄的官家蜜斯,娶进门不久,传闻就把人打死了。
这时雪燕来讲热水已经烧好了。紫鹃忙让雪燕叫婆子把沐浴的大木桶抬出去,放在屋中心添上了热水。紫鹃与雪燕拴好门,两人合力帮黛玉沐浴,又用掺了玫瑰香露的膏子帮黛玉洗了头发。热气蒸腾之下,黛玉的神采也红润起来,由着紫鹃与雪燕帮她穿衣梳洗,双眼也敞亮了一些。
凤姐也赶紧说道:“谁捞了上来,就到账上领银子。”那些家仆只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意下去。现在恰是腊月时节,这些家仆都要留着命来享用繁华的,谁耐烦为那些许银子冒死去。他们早已经晓得,贾府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黛玉昏睡了不知多久,睁眼一看,内里已经垂垂黑了。屋里一盏灯亮着,灯边坐着一小我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抽泣。她定睛细看,才认出来那不是别人,恰是紫鹃。黛玉微微咳嗽了几声,轰动了紫鹃,便说道:“甚么时候了,去叫小厨房烧一大桶热水来,帮我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