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听这话,又气又怒,扶着桌子几乎就站不稳了。为奴为妾,后代子孙都要低人一等,看贾环等人就是了。更何况林家几代公侯,岂有端庄的令媛蜜斯给人做妾的。不过是欺负她父母早逝,没人给撑腰罢了。
“女人正在里头呢。”说着就去打帘子。
凤姐笑了:“你我常日也是一家人相处,宝玉平日念着你,宝钗与你也是玩的好的,现在亲上加亲,可不是一件丧事吗?”说罢把彩云拉上前来,又说道:“太太早上起来就感觉头疼,派了彩云来,央我当这个媒人了。”
薛宝钗附耳向王夫人说的,不是别话,而是把黛玉抬出去做小的意义。固然有林如海的手札在前,但除了贾母、邢、王二夫人和鸳鸯以外,别人并不晓得,只说是体恤黛玉幼小丧父,将她留在家里也就是了,恰好堵住了阖府高低的闲话,又瞒过了嫁奁一事。
黛玉冷眼看着他们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几句就把本身的身家性命,连同母亲遗留的财物都决定好了,不由只是嘲笑。
黛玉因贾敏的忌辰将临,正倚坐在窗前搭着软褡的椅子上,强撑着临几页经籍,闻声院子里说话,赶紧打起精力对付。
王夫人正在“心肝”“肉”地哭着,宝钗走了过来,附耳小声地说了一番话。王夫人先是一惊,继而收了泪,皱眉思考起来。
薛宝钗点了点头,二人避开宝玉,筹议了几句,听得王夫人连连点头,当下就叫彩云去筹办。
凤姐、彩云都进了屋里,紫鹃赶紧又去斟茶。凤姐笑着向紫鹃说道:“先别忙,这回不是要吃你斟的茶,该是你主子亲身来斟茶了!”
彩云也不顾冷脸,走上前去说道:“太太说了,林女人过了门,先姑奶奶留下的钗环金饰也就带不得了,怕逾了礼数。林女人还是把东西都交给太太保管吧。这婚事件早不宜迟,又都住在院子里,林女人也没甚么别的亲人,是以不消那么多虚礼,早晨就有小轿来接女人过门。”
紫鹃不晓得凤姐的来意,又看彩云跟在背面,心想必定是王夫人的意义。她恐怕彩云归去编排黛玉的不是,赶紧打起精力说道:
先说宝玉被麝月等人拉了归去,没见得复苏些,也不比先前胡涂。归去后就悄悄地坐着,远远地离着宝钗。跟他说话他也承诺,只是到了早晨,饭食减了下来,只喝了半碗粥。世人只觉得他懒怠动,胃口差了,谁晓得第二天却吃得更少,不过三天,一粒米也不肯吃了。每天仅以清茶度日,渐渐地连起来也不能了。
黛玉强忍肝火,想了一想,说道:“我自打病了,常感觉这屋里不洁净,需得有人镇一镇才好。等我去了,不如把栊翠庵的妙玉请来潇湘馆住着,一方面镇秽,一方面这里也清净。”
彩云抬眼打量黛玉,看她双颊乌黑,身形肥胖,颤颤地立在那边,别有一番清贵的气度。她想到王夫人的话,心中不由嘲笑,如许一个大师贵族出身的蜜斯,也要给人做小了,比起那等奴婢抬的姨娘,又能高出几分去?
紫鹃忙迎上去,凤姐笑道:“丧事来了!还不快叫你的主子出来!”
凤姐鼓掌说道:“成了!这就说好了。”然后就问黛玉还需求添些甚么。
凤姐说道:“老太太还病着,只说听mm进了门,另有不好的?只怕爬也要趴下来,喝了mm的这碗孙媳妇茶。”
彩云见她低头不语,嘲笑一声说道:“林女人无父无母的,是我们太太看着不幸,留在府里照看了这么多年。依我看,女人也不必拿乔了,错过了这一桩,又上哪找如许繁华的一家子去?不如早些清算了进门,这也是我们太太的意义。”
黛玉仍噙着嘲笑,一眼也不看彩云,向凤姐问道:“外祖母的身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