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搁了书籍,雪雁不逗弄廊下的笼子里的鹦鹉了。松儿领砚娘来到了内院门口,小丫头沛儿就说“跟我来吧!”领砚娘到了正厅。
杉儿说了句“等着”,就仍旧把门掩上了,回院子里去问雪雁,雪雁道:“本来说的一两天内就送人来,蜜斯和紫娟姐姐都等了三天了,让她出去吧。”杉儿得了准话,因而往大门外边去传话:“出去吧!”
雪雁笑着说:“有甚么不敢的,姨娘打小长大的处所,又不是老虎窝,我们怕甚么!只是不晓得叶姨娘的故乡有甚么好玩的去处?”
沛儿一撩帘子,一股暖气带着平淡的花香铺面而来,砚娘低着头跨进门槛,手里攥着包裹,严峻的无所适从。听带路的小丫头说:“这是我们的主子,前扬州巡盐御史府的大蜜斯。”她才敢抬开端来。只见东侧书桌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人,身穿珍珠色的袄子,配着石青色的裙子,一双素斑斓鞋上缀着几颗指甲大的粉红珍珠,内里笼着一件雪狐裘的大氅,显得有些弱不由风。中间两个丫头,一个约十五六岁,穿戴件水蓝色夹袄和裙子;别的一个丫头小些,约有十二三岁,穿戴豆绿色的袄裙,都正猎奇地看着她。
杉儿探着脖子,这会儿才瞥见她带来的人,穿戴是另一样打扮,上身是洗得发白的青色薄夹袄,配着湘色的裙子,一样是洗的发白;身材很瘦,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手里挽着一个小布包裹,露在内里的手冻得通红。
黛玉听了“玄墓蟠香寺”,有些纳罕,仿佛在甚么处所听过一样。因而向叶姨娘问:“照姨娘说来,可见这个寺庙必然是个大庙了,可有甚么得道的高僧住着?”
杉儿之前在扬州守门,那里见过如许的人,当下皱了皱鼻子,问:“干甚么的?”钱媒婆赶紧说:“府上前两天说要绣娘,已经托了另一名小哥递过绣活出来,现在把人带来了。”说着往中间让了让,让出身后的人来。
叶姨娘说:“能有甚么好玩的,也就是四时打渔,夏天摘莲蓬,摘菱角,哪有甚么好玩的?唯有一件,比及了年关时候,湖边上的山麓边有一大片的梅花开放,乌黑芳香,本地人叫做香雪海。每到这时候,湖边半岛上的玄墓蟠香寺里满满的都是香客,非常热烈。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本来叶姨娘恰是姑苏人,娘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太湖边上。黛玉说:“带着路上吃不完,拿归去散人也是好的。”
叶姨娘带着几小我一走,院子里就显得人少了,黛玉叮咛松儿关上大门。谁知过了晌午,又有人来打门了。和松儿一起守门的杉儿开门一看,见本来是一个满脸乌黑铅粉,穿戴大红袄子配大绿裤子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只见那婆子腮上搽着两团红艳艳的胭脂,又涂了一张血盆大口,头上簪了一朵鲜红的绢花,身躯格外的肥硕。恰是钱媒婆带着绣娘过来了。
第二天整天,紫鹃和雪雁一向盼着,那媒婆子也没来,第三天又等了一天,那婆子还是没有来。正逢叶姨娘的哥哥不晓得从哪儿得的动静,托人捎了信要让她回家住几天,叶姨娘无法,只好来同黛玉说话。
叶姨娘本来正伤感着,看着黛玉批示得一片繁忙,顿时破涕为笑,赶紧拦着说道:“不必忙活,离这里不远,坐马车半天也就到了。”
叶姨娘只是笑,看紫鹃、雪雁你一样我一样地清算着,黛玉坐在窗边的一张高腿大椅子上,也是在笑着看她们折腾。叶姨娘笑着说:“紫鹃、雪雁,你们两个丫头,可敢跟我去乡间吗?”
叶姨娘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转头归去清算东西。几件银钗子留着送人的,一些不大穿的旧衣服,几样换洗的衣服用品,两盒素粉。黛玉让紫鹃给叶姨娘带了几匹素锦,另有十张二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百两银子带上;两串散钱,十几两碎银子留着路上花用,叮咛厨房里做茶果点心,留着路上吃,又去点选人手,作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