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气得浑身颤栗,一叠声地教人死查,到底是谁在黛玉的屋子里放了这些东西,又叫凤姐喊婆子出去,将潇湘馆内的丫头婆子都发卖出去。雪燕和黛玉的奶妈王嬷嬷抱着哭成了一团,内里的小丫头也听了这话,齐齐地在内里叩首讨情。
“都说贾府把女儿卖了五千两银子,内里孙家人还说人他们要娶,银子也照要讨归去!何必来,搭上我一辈子,给人家做个添头!”
紫鹃跪在榻前,哭着叩首讨情道:“雪燕与王嬷嬷是女人从家里带来的,若如果发卖了他们,女人醒来少不得难过。底下的丫头婆子都是不准进屋的,我日夜守着,也实不知这些邪物是如何出去的。求老太太只发卖了我一小我吧!”
迎春当即带人哀告到了邢夫人那边,一五一十把刺探来的话都说了,哭诉道:
这一天,黛玉带着雪燕出门往妙玉那边去了。宝玉房里的袭人来串门,提及前些天奉求紫鹃替宝玉做的鞋袜,紫鹃便回屋里拿去。袭人趁着这工夫悄无声气地往黛玉房里走了一圈,又出来没事人一样地与紫鹃说话,拿了东西便走了。
贾母扒开她的手,令鸳鸯去叫凤姐、贾琏来,又叫过邢夫人房里的一个丫头,叮咛她去书房把贾赦叫来。
一行人闹哄哄地来到了潇湘馆,袭人公然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凤姐又在中间讨情胡缠,帮着圆话。贾母一口气发作不下来,到底让人叫来了花袭人的家人,把她赶出了府去。
潇湘馆里,贾母等人都在,唯独宝玉因为王夫人教人死瞒着,还不晓得动静。妙玉也不睬会世人,倾身到榻前翻看黛玉的眼皮,又打量着面色神情,细细推断了半晌,说道:“不是病,倒是被小人暗害,用邪法魇住了。”便叮咛人把黛玉挪到美人榻上,搜索床铺,公然在床榻一角发明了几个纸绞的青面鬼。妙玉叫人再搜,紫鹃便和鸳鸯、平儿一起,将全部床榻都翻开了,又抖落了两团纸绞的青面鬼。
这时内里人来报说有个疯疯颠癫的和尚吵着要出去。贾母知是先前替宝玉、凤姐二人驱邪的高人,赶紧叫人请了出去。
凤姐进了屋子,只说老太太有事叫袭人去一趟,便来拉住了袭人的胳膊。林之孝家的从袭人的屋里找到了一张写着林黛玉生辰的便条,凤姐拿来看了一眼,倒吓了一大跳。袭人不识字,那便条上的笔迹竟是王夫人写的。她仓猝将便条袖起来,勒令林之孝家的瞒了下来,又威胁袭人不成将王夫人说出去,教她死不承认就是。
贾赦见内幕败露,唯有苦苦要求。凤姐、贾琏固然晓得内幕,却也没下断念劝止,现在见贾母打了贾赦,脸上都是讪讪的。
妙玉在黛玉房里念了几遍经文,亲身收了那些纸绞的青面鬼,拿回庵里镇下了。
越说越气,又拿着拐杖往贾赦身上打去:
贾赦无法,只得忍痛卖去了一些文物书画,恰好他买进的时候都极贵,这会儿往外卖去,却卖不出价来。他又去寻贾琏的倒霉,贾琏又连哄带拿从王熙凤那边拿出了一些,凑足了五千两银子,将迎春的婚事退掉了。
“我打量着你心疼她娘早死了,给她说个好人家,哪成想你更加出息了!迟早把你老娘也卖去,抵你在内里的负债!”
闹哄哄过了半天,栊翠庵里的妙玉得了动静,叮咛庵里的人说:“黛玉是来寻我的路上遭了事儿,我却不能不管。”说完,就带着庵里长年在佛前供过的沉香木佛珠等物,往黛玉那边去。
迎春开了箱箧去拿常日攒下的月例,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了几两碎银子,晓得是她的奶妈一家悄悄地拿去使了,恨得直顿脚。无法把紫鹃昨晚送来的东西,又遴选出几件能动的钗环一起托门子上的人当了,打通了孙家的人细细一问,公然孙绍祖的行动实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