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四年的春季来得格外早，方才过了立春，岭南法正寺的桃花就已抢先恐后地盛放了。
“上回鄙人就劝您，哪怕安王府来不及建, 也得筹办一座宅子，不能让安王去住官驿，您非是不听，不过成果已经比鄙人料想的好多了。”
看完信，贺湛苦笑：“三哥还真不华侈信纸，连伶仃给我写一封都不肯。”
幕僚道：“灵州是安王的封地，说白了，从今今后，就是他的地盘，别说他要住刺史府，就算想抄周、范、陆三家，那也由他说了算不是？”
贺湛沉默半晌，抬高了声音：“大哥与二哥相争之势既成，局势逐步不成控，先前我们还留意于一方让步，但现在看来，这是不成能的。”
“不过，”贺湛话锋一转，“佛门毕竟是削发人，不该过量参与尘凡中事，如有犯警之徒借佛门之名趁机敛财，兼并地盘的，须得从严治之。畴前三哥就说过，儒、释、道，俱可教养世人向善，但若当政者措置不当，也很轻易反过来为其所害。梁武帝豪杰一世，胡涂一时，恰是前车之鉴。”
“我一向就没想明白，安王为何会选灵州？就算被别人架空，偌大中原，也另有很多封地可选吧，旁的不说，蜀中天府，岂不比灵州来得安闲很多？还不需求直面突厥人，你说，安王到底在想甚么？”
幕僚笑了一笑，他倒感觉，安王到来，也并非好事。
内心又是好笑，又是不测。
他指的是之媒介官弹劾纪王在甘州大捷里杀民冒俘一事，很多人都觉得纪王会借此引咎前去封地，但最后的成果倒是当时跟从贺秀出战的张氏后辈主动请罪，将罪恶全数揽在身上。
幕僚无法：“您得让他去祸害别人啊，要不然光盯着您了，如果安王能整治周家，对您来讲，不也是一桩功德吗？”
幕僚心说就算别人有设法，也不敢当着您的面说啊，不过面上他还得安抚主公。
而纪王贺秀，也未前去封地，而是还是留在都城，兼任兵部侍郎。
洁白禅师在法正寺讲经一个月，闻者驰驱相告，从最后的寥寥数人，到现在济济一堂，来晚的乃至没有位置，不得进入，竟是广受欢迎，拥戴者甚众，明镜禅师之名也跟着不胫而走，法正寺乃至聘请他留下来担负西堂首坐。
贺湛叹了口气：“实在我感觉三哥另有一些话，只是在信上不好说得太明白。”
余丰抱着枕头坐在花厅里发楞, 这个姿式已经持续整整半个时候了。
“四哥，三哥给你寄了信过来。”
贺湛无法道：“你都消逝那么久了，我总要给陛下和兄长们报个信吧？不过你放心，我没奉告陛下你在我这儿。”
洁白如丧考妣，拎起那封信。
余丰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他高抬贵手了？”
余丰把枕头放在桌子上，身材微微往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