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泰看着这碗姜汤，却想起了旧事。
她话未几，有问必答，面貌谈不上如何出众，或许是跟着贺融久了，耳濡目染，也受了贺融的影响，身上也透着股沉稳文静，乍看平平无奇，看久了，却令人有种奥妙的感受。
贺融：“有陛下在一日，他们不会敢轻举妄动，陛下内心定是有成算的，陈无量案是如此，调你来洛州也是如此，放心吧。”
贺融：“人家又不是鹌鹑，专门窝在那边就等你去捡蛋的，他们若真有那么好清算，陛下也不至于迟迟未动，放纵至今了，依我看，你还是老诚恳实待在洛州，守好这座东都吧。”
季凌不好拂了对方的意，端起热腾腾的姜汤，一口口喝起来。
特别鲁王府，双喜临门，裴王妃特地给府内婢仆都发了双份薪俸，除此以外，却反倒让世人减少宴请行乐，宋氏天然没有二话，她娘家本就不在都城，贺秀的老婆小陆氏却很有微词，她性子活泼外向，又从小在长安长大，不成能像宋氏那样情愿一天到晚都待在府里。
小陆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贺嘉将中间绣了一半的嫁衣拿起来打量，便打趣道：“堂堂乐平县主，要甚么有甚么，竟还得本身绣嫁衣，说出去实在是奇事一桩了！”
“你这几日代朕批阅奏折，有何心得？”天子扣问。
邻近新年，家家户户都繁忙起来。
贺湛将兄长手中那封薛潭的来信也拿畴昔看，半晌以后咦了一声：“张侯调驻甘州？”
贺泰：“是，在您治下，国度蒸蒸日上，百姓得享承平，这些都是您的丰功伟绩。”
小陆氏：“罢了罢了，你光是绣这嫁衣，都要破钞很多工夫，如果还要绣别的，怕是出嫁之日眼睛都要坏了，我可赔不了周小郎一个新县主！”
但他并不晓得，天子闻声这些旧事，却只会更悲伤。
天子最后选定了父亲,贺湛天然感觉欢畅，没有人不乐意往上走，所谓高处不堪寒的感慨,那也得等先到了高处,才有感慨的闲情。
天子：“户部尚书张嵩，是周瑛门下弟子，行事与他如出一辙，若为相，也是个甘草宰相，兵部尚书范懿，为人朴直，在六部任上尚可，若要调和阴阳，统御百官，就轻易操之过急，武威侯张韬，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现在震慑突厥人离不开他，这些人，都各有好坏，如何弃取，还要看你。”
季凌打了个喷嚏。
“当家不轻易，当一个大国的家，更不轻易。”
小陆氏：“这就要看陛下的意义了，正月月朔父亲去太庙告祭，我们也要入宫去处陛下和贵妃拜年，届时你再找机遇问问吧。”
贺湛叹了口气：“内忧内乱，真是不承平，假以光阴，我定要奏报陛下，带兵前去平叛，最好是将伏念与萧豫一干叛贼十足荡平，这才平静！”
文姜笑了笑，将姜汤放下：“我不姓文。文姜是郎君为我起的名字。”
文德帝又问：“若三郎五郎功高盖主，大郎心生不满，又当如何？”
他见文姜不急着走，就与对方闲谈。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贺融与贺湛在洛阳感觉另有很多事要做，天下则终究迎来文德二十四年的正旦。
贺泰战战兢兢：“内里说的很多事情，臣既不体味，也无经历，只能多就教周相他们，最后挑一些中肯之言批复。”
君不见秦皇汉武，谁不想长命百岁，王朝代代相传，可终究又如何？
天子掀了掀眼皮：“你是不是感觉，朕留了个烂摊子给你？”
文姜微微怔住，两人对视半晌，文姜移开视野。
贺湛笑道：“陛下既有此意,父亲被立为太子,只是迟早，此处只要你我兄弟二人，去了外边，我定会谨言慎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