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乐之扬不堪惊奇。
“心中有剑!”云虚啐了一口,“你也配用心剑?”
乐之扬纵有天大本事,当此紧急关头,也难一心二用,这边反对云虚,那边“天琴”断弦,梁思禽再一次堕入天劫。乐之扬身处两大妙手之间,汗出如浆,精力量魄均已拉伸到了极限,再加一丝一毫,便有断绝之危。
燕军顿生混乱,朱棣亲率番骑,击退南军,可也折损了很多兵马。他见燕军七零八落,各自为战,急令雄师后撤,收缩步地,再寻战机。
音乐之道,在于统合五音七律,使其相生呼应,不至于混乱无序。梁思禽研讨乐律,也是基于此理,想要从中汲取灵感,补全道心。可他囿于过往恩仇、感慨日暮途穷,胸中冲突重重,道心支离破裂,到了这个境地,除非借助外力,只要死路一条。乐之扬芳华幼年、活力兴旺,所弹《周天灵飞曲》烂如舒锦、无处不佳,音符出于天籁,节律相生相合,恰好暗合“谐之道”的奥义。
朱棣张望南军步地,忽见一杆“郭”字旗顶风颤栗,他恍然大悟,悔怨起来:“我粗心了,这些建国功臣,先帝还没有杀完!”
第二遍弹罢,梁思禽飘然落下,盘膝而坐,宝相矜持,通身高低融融发光,全部儿仿佛脱胎换骨。
梁思禽如有所觉,转头望来,瞥见乐之扬,嘴角上翘,暴露一丝无可何如的惨笑。
燕军生出疲态,南军并未如愿溃败。
一曲尚未弹罢,狂乱的真气已经减弱了很多。雾灵峰顶呈现了一幅奇景,乐之扬挽住了“周流六虚功”,梁思禽却扯住“风眼”不放,天上云色越浓,旋涡越转越快,乌黑幽深,杳不见底,形如彼苍巨眼,冷冷俯瞰人间。
云虚稳住气血,转过身来,嘲笑道:“你剑都没了,还斗甚么?”
云虚的剑尖越来越近,两人四目相接,云虚奸笑起来。乐之扬无计可施,只好闭上双眼。
他摔下绝壁,身受重伤,又为奇劲所制,苦不堪言,可他看出乐、梁二人堕入绝境、难以用心,要杀这两大劲敌,眼下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因而强忍痛苦,一步一挪地走向乐之扬,举起长剑,对准他的咽喉。
乐之扬扎住马步,定眼一望,失声惊叫:“咦!”
云虚步步进逼,一轮快剑将乐之扬逼到绝壁边儿上。风吹山崖,音声分歧吹拂高山,故而风声所及,乐之扬一听之下,四周阵势也都了然于心。他试图避开绝壁,何如云虚的剑势风狂雨暴,一心逼他摔下山崖。两人长剑一交,乐之扬手背刺痛流血,“真刚剑”掌控不住,打着旋儿掉下山去。
本就技不如人,现在连宝剑都丢了,乐之扬陷身绝境,情急之下,手舞足蹈,借着风雪之势,使出“灵舞”工夫,掌力腿风,落到云虚身上,如绳如线,极力牵涉他体内真气。
云虚直觉不妙,乐之扬手中无剑,不弱反强,身法更快,脱手更加果断,举手抬足,云虚真气无不扰动,虽凭心法压抑,但是一心二用,剑法大打扣头。
苦战两个时候,始终难分胜负。燕甲士少,浪费太广,步地闪现马脚;郭英趁机派出骁将轻骑,凿穿敌阵,转头逆击。
云虚手腕一抖,正要刺出,嗤,他浑身剧震,一截剑尖透胸而出。云虚看向剑尖,一脸诧异,俄然长剑垂落,身子向前倾倒,撞在乐之扬左肩,软泥普通滑落在地。
“百穴为鼓,随便击之。”乐之扬双手挥拍、脚尖起落,云虚只觉周身要穴忽冷忽热,突突跳动,不由大惊失容,尽力压抑穴位异动。冷不防乐之扬蹿上前来,右手一勾,扒开他的长剑,左掌飞出,啪地击中云虚左胸。
想到这儿,乐之扬转头望去,忽见梁思禽伸开双眼,瞪视远方,面庞抽搐不断,肌肤之下龙游蛇盘,无形之气将要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