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乐之扬忍痛说道,“到了那儿,我才晓得。”
梁思禽沉默很久,长长地吐一口气,接着说道:“朱元璋见我发楞,非常对劲,说道:‘如何样?她叫阿硕,生得美么?’阿硕是我对韶纯的昵称,取自《硕人》之诗,我常说她跟诗中的庒姜一模一样,韶纯也很喜好这个名字,此时从朱元璋口中说出,我的表情可想而知。如果……当时韶纯脸上稍有一丝受了逼迫的意义,我必然杀光堂上之人,倾城亡国也在所不吝。谁晓得,她满脸欢笑,媚态横生,用心当着我面,对朱元璋撒娇弄痴、各式巴结。望着二人调情,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可我也明白韶纯的心机,她聪明果断、剑走偏锋,成心激起我的妒意,逼我杀掉朱元璋取而代之。这一步走出,再也没法转头,唯有竭尽智能,与天下豪杰争锋。
梁思禽伸脱手来,颤抖着拂去灰尘,乐之扬发明,六条刻痕并未全都连贯,此中一半断而不续,从平分为两段。
“带你?”梁思禽回过甚来,透露讶色,“你的伤还没好全。”
“但是……”乐之扬仍觉不解,“韶纯前辈有何深意?只为讽刺先生?”
乐之扬恍然道:“那一阵雾是先生布下的?”
不待乐之扬出声,梁思禽飘然一纵,超出宫墙,落在天井当中。晋王身后不久,宫中尚无人住,一道铜锁挂在门上,锈色惨绿,有如鬼眼阴符。乐之扬环顾四周,想到当日被擒的景象,不由肝火上冲、咬牙切齿。
梁思禽拎起乐之扬,行云流水普通绕过花草树木,如影如魅,悄无声气。但随乐之扬指导,两人走了一程,忽听脚步声响,几个宫人挑灯走来,一边走一边低语。乐之扬心头一沉,梁思禽却不避不让、径直迎上。乐之扬始料不及,心子猛地提起,眼看两边靠近,梁思禽飘然纵起,从宫人头顶一掠而过,带起一阵轻风,宫人鬓鬟摇摆、衣袂飞扬,但是一无所觉、闲谈仍旧,浑没发明两个大活人从面前颠末。
乐之扬心中怪讶,忽听梁思禽低声说道:“再如何走?”乐之扬觉悟过来,忙道:“向左……”梁思禽回声向左,赶上宫人,仍不躲闪,颠末的处所尽是对方视野死角,宫人睁眼如盲、视如不见。乐之扬奇特之极,不由暗生错觉:“我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梁思禽回声一震,抬眼望来,双目精光灼人,猛地握住乐之扬的手腕,用力之大,几近将他腕骨拧断。梁思禽浑身颤栗,厉声道:“那冷宫在哪儿?”
“啊!”乐之扬虽已推测,还是叫出声来,望着梁思禽,为他不堪可惜。
“朱元璋不过蒙在鼓里,不知者无罪,我杀他干甚么?”梁思禽点头惨笑,“韶纯之死,错误全都在我,我不负气分开,统统都会分歧。若要为她报仇,第一个该死的是我……”他眼眶潮润,忽一挥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事埋在内心,折磨我四十余年,本日说出来,让民气中畅快。”
“奇特……”乐之扬忍不住问道,“这是甚么字儿?”
“这不是字。”梁思禽轻声说道,“这是《周易》中的困卦!”
“一句话如有十个字,一三五七九为奇数字,二四六八十为偶数字,偶然为了保密,可将奇数字写在一张纸上,偶数字写在另一张纸上,两张纸合在一起,才气看出这句话的意义。”梁思禽环顾四周,“若我所料不差,应当另有一块石砖,刻了偶数字。”
梁思禽谛视时许,轻声说:“你想见宝辉公主吧?”
乐之扬心中骇然,梁思禽当时逼近,他竟一无所觉,不由叹道:“先生慈悲心肠,以德抱怨,古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