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大师微微一笑,伸脱手来,指尖莹白如玉,点了茶水,在几案上写一个“名”字,说道:“你隐姓埋名,启事与名无关。”
乐之扬笑道:“本来你也有怕的,我只当你目空统统,谁也不在你眼里。”
“周王府的女子?”乐之扬苍茫道,“谁啊?”
谁知统统安好,篷内轩敞敞亮,陈列小巧高雅,翠壶烹茶,玉炉焚香,红木几案摆放精美点心。冲大师盘膝而坐,如耸玉山,一名青衣少女谨慎翼翼地为他斟茶,少女肤光赛雪,端倪如画,眸子亮如点漆,眉宇间自有一股风骚不尽之意。
乐之扬的心子怦怦狂跳,脸上强作平静:“胡说八道,你晓得甚么?”冲大师浑不睬睬,自顾自说道:“为情所困,必有倾慕之人,你混迹贵爵,那女子必在贵爵之家。名姬采女?郡主王妃?按图索骥,不难查个明白。”
“甚么女人?”乐之扬嘴上否定,一股热血却冲到脸上,冲大师谛视他半晌,忽地哈哈大笑。乐之扬面皮发烫,心中闪过朱微的倩影,一时心境万千,狼籍如麻。
“不对。”冲大师悄悄点头,“叶灵苏出身世家,武功光亮磊落,昨晚阿谁女子,行事诡谲,到处透着邪气。她的本事不似武功,倒似邪术,和尚自问浅薄,当真闻所未闻。”
这些教中渊源,乐之扬一概不知,他所担忧的是冲大师晓得他的身份,一旦泄漏出去,便有没顶之灾。
郑和呆了半晌,低声说:“薛禅王子,你还记得那一天么?”冲大师道:“哪一天?”
“淫者见色,空者见空,空便是色,色便是空。”冲大师殊无愧色,侃侃而谈,“《金刚经》有云,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所谓佛门戒律,也如梦幻泡影,只要俗气凡僧,才会画地为牢、一叶障目,不见大光亮,可贵大安闲。”
乐之扬不觉呆住,冲大师笑道:“仙长放心,和尚说话算话,本日只谈天、不打斗。”
“不错!”冲大师盯着乐之扬,仿佛有些惊奇,“西城之主窜改如龙,贫僧晚生数年,没有亲眼目睹他的风采。但家师对他推许备至,家师法眼通天,他看中的人必然不假。”
“胡扯!”乐之扬心中有鬼,勉强笑道,“我有甚么相好?”
“你不晓得?”冲大师谛视看他,见其不似作伪,方才说道,“若非阿谁女子拦我,以你的本领,怎能满身而退?”
乐之扬奇特道:“硕妃和孝慈皇后有仇吗?”
郑和如梦方醒,讪讪坐起,看了看乐之扬,目光不堪利诱,冲大师笑道:“无妨事,道灵仙长是本身人。”
冲大师点了点头,叹道:“她本是我族的奇女子,可惜才子薄命,到底未得善终。”
他言语恭谦,仿佛微风细雨,乐之扬却听出此中威胁的意味。一时候,贰内心转了好几个动机:冲大师凭借晋王,绝非心血来潮,诡计得逞之前,料他也不会和本身翻脸。二人在“阳明观”会晤,有羽士亲眼目睹,本身如有是非,冲大师也脱不了干系。如此看来,大和尚应无歹意,再说了,本身若不赴约,未免逞强于人,不是大丈夫的气势。
白船泊岸,跳下两个男人,挽住二人马缰。冲大师洒然上船,遥遥招手道:“马儿交给他们,咱俩夜游秦淮。”。
“游个屁!”乐之扬啐道:“和尚羽士游甚么秦淮?”
想到这儿,乐之扬笑道:“好啊,大师带路。”冲大师笑了笑,翻身上马,带头向前。
“不信也罢。”冲大师漫不经意,缓缓说道,“只不过,你若透露身份,太孙不知作何感触?”
乐之扬大吃一惊,冲口而出:“遗教是真的?”
他信手抹去,又写一个“利”字,“你脾气旷达,不是逐利之徒,故而与利也无关。”因而又将“利”字抹去,再写一个“权”字,“你身份可疑,权位越高,伤害越深,比方累卵,终有颠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