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入内,房中人一时开口,道衍笑道:“可巧,刚说到道灵师弟,他就来了。”乐之扬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小道见过燕王、宁王。”朱棣打量他一眼,笑道:“道灵,不知怎的,我在东宫见你,便觉有些眼熟。”朱权也说:“不错,我也大有同感。”
过未几久,出去一个年青男人,恰是九王当中的谷王朱橞,他二十出头,肩宽臂长,肥胖矗立,一双眼又黑又亮,不时闪动诡谲光芒。
道衍笑道:“如此最好,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他口中如此说,脸上倒是一副嘲弄神情。
谷王嘲笑一声,说道:“陛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发作起来,神佛退散。孝慈皇后再贤德,大事上也要看陛下的神采。孝慈皇后和陛下所生的儿子,除了先太子,名义上只要三人:晋王、燕王和周王。晋王像皇后,周王像父皇,唯独燕王,谁也不像。”
乐之扬叹道:“小道无话可说。”朱允炆听出不妙,忍不住瞪着黄子澄,大有指责之意,但是话已出口,不能临阵换将,不管胜负,也只能让乐之扬一试。
朱允炆冷冷道:“你看好她,这是首要人证。”谷霸道:“太孙要向父皇提及此事么?”
乐之扬微感惊奇,听起来,房中二人正在商讨对于燕王,谷王仿佛抓到了燕王的把柄,特地赶来向皇太孙禀告。
朱元璋闹了一阵,困乏起来,当下摆驾回宫,诸王还是不准骑马,一概步行游街。朱允炆将祖父送入禁城,方才返回东宫,到了书房,关上房门,忽地厉声喝道:“黄子澄,你打的甚么主张?”
这两句话有如雷霆天降,震得乐之扬叫出声来。黄子澄见他神情,狐疑大起,忍不住问道:“仙长叫甚么?”乐之扬也不睬他,专注耳力,持续偷听。
申酉时分,差使告终,乐之扬骑马返回道观。刚到观门,就见小道童在门外张望,瞥见他来,笑嘻嘻迎上来讲道:“师叔祖,你可返来了,本日观里来了高朋。”
乐之扬沉默不答,他在东宫受尽冷眼,全拜道衍所赐,再去燕王府一趟,只怕连小命儿也要不保。道衍察言观色,忽地靠近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你在东宫受的委曲,我全都一清二楚,良禽择木而栖,英才择主而侍。你我都是削发人,太孙只信儒生,如你普通永无出头之日。”说完大笑上马,跟在燕王前面,一道烟去得远了。
朱元璋不知二人的过节,但他听过乐之扬吹笛,晓得这小子善于乐律,黄子澄所言必然不虚,当下拈须点头:“如此说来,小羽士真是绝好人选,不过太孙乃天下储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许胜,不准败,如果输了,朕可欠都雅。”
只听谷王说道:“……那妃子狐媚工谗,父皇对她极其宠嬖,乃至于荒废朝政。父皇杀她,也是一时之气,过后甚是懊悔。何况七月产子,官方并非没有先例,万一燕王真是父皇血脉,难道误杀亲子?孝慈皇后看出父皇难堪,决然收养燕王,对外宣称是本身所生,很多知情的宫女寺人,均被正法灭口,深宫隐蔽,这件事就被袒护了下来。”
朱允炆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你又听到甚么风声了?”
“北平由你镇守。”朱允炆顿了一顿,“陛下和燕王耳目浩繁,你不要在东宫呆得太久。”
黄子澄笑道:“这可要看仙长的本领了。”他转眼看向乐之扬,笑嘻嘻说道:“大会另有十天,仙长须得朝夕苦练,千万不成懒惰。”
“太孙明鉴。”谷王说道,“燕王野心勃勃,一向觊觎皇位,他真是我朱家的人也罢了,如果不是,一旦盗取皇位,可又如何是好?”
席应真深深看他一眼,忽地闭目叹道:“贫道有些困了,各位如不介怀,还请来日再聚。”二王对望一眼,起家告别。乐之扬和道清将三人送到观外,道衍拉住乐之扬的手,笑嘻嘻说道:“为兄住在燕王府,师弟如有闲暇,不防前来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