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之气布于满身,一如我道门天赋罡气。有人打你一拳一掌,真气也必呼应反击。冷玄将‘阴魔指’指力提至七成,方才压抑住你体内的逆气。现在你阴阳调和,内息较之阳亢之时更加浑厚,若遇外力,反击之势也更加惊人。”
乐之扬心口一热,忙问:“席道长,朱微也来看过我吗?”席应真点头说:“你病重之时,她每晚都来看你,这两日景象好转,方才来得少了……”他稍稍游移,又说,“她每次守在床边,都会偷偷堕泪。”说着连连点头,仿佛不觉得然。
不久到了太极殿,皇孙们摆布侍立,小的只要十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岁,个个屏息低头,聆听朱元璋和太孙朱允炆议论政事。
那官儿脸皮甚厚,听了这话,神情自如,恭声道:“小臣实话实说,不敢有一字虚言。”朱允炆看他一眼,眼里大有感激之意。
朱元璋笑了几声,忽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欠他娘的揍?哼,我看是放你娘的屁!”朱高煦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说:“爷爷,我、我说错了吗?”
乐之扬固然不肯,也无他法。席应真一去,他因势利导,果如老羽士所说,气血只能逆行,不能顺行,脏腑之气沉滞郁结,难以流转自如。乐之扬又尝试逼出内力,但是屡遭反冲,五脏经脉均是模糊作痛,只好闷闷躺下,想到朱微的婚约,更是心如刀割,难以入眠。
“我也不晓得。”席应真缓缓点头,“你不能用真气伤人,赶上等闲之辈,要用真气伤你也不轻易,守强攻弱,祸福难料。但有一件事最为糟糕,先代炼气之士,比方‘转阴易阳术’,逆转真气只是权宜之计,过后必然变逆为顺、回归常态。你的景象却分歧,真气只可逆行,不能顺行,大大违背了天人之道。眼下纵无大碍,久而久之,脏腑和经脉必然受损。”
“也不尽然。”席应真说,“只在体内运转,倒也无关紧急。何况你打人,真气伤你,别人打你,真气也会伤人,这是第三件事。”
席应真看着他苦笑道:“你逆行真气,打乱了周身的经脉。现现在,你的内气当然充分,却出了几件怪事。”老道顿一顿,说道,“第一件,穴道随气而走,并不牢固一处……”
朱元璋一见是他,神采丢脸,说道:“你这小子,就晓得打打杀杀?那我问你,为甚么要杀他个鸡犬不留?”朱高煦一呆,挠头道:“这个么,当然是这刀干孟欠他娘的揍。”
“这可好。”乐之扬大喜过望,“人要点我穴道,难道无从动手?”
梅殷站在左边,与一其中年官儿并肩而立。冷玄仍在朱元璋身后,佝偻无神,一如往时。因是皇孙集会,殿上并无女眷,乐之扬没有瞥见朱微,心中老迈失落,一眼扫去,忽见朱高煦也在行列当中。这小子恶劣惯了,站无站相,左脚磨蹭右脚,两眼东张西望,双手不时抓挠胸背,他直觉有人谛视,掉头看来,见是乐之扬,先是一愣,跟着面涌怒意,恶狠狠瞪眼望来。
“他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理睬这些小事?”席应真微微一笑,“再说了,冷玄惊骇穿帮,百计帮你讳饰,说你传染风寒。微儿又为之拥戴,朱元璋问过一次,也就罢了。”
乐之扬听了这话,呆若木鸡,过了半晌才说:“这么提及来,我不能再用内功了?”
朱允炆一愣,想了想,说道:“可向本地的富户增加赋税。”朱元璋嘲笑道:“增加赋税,必生民怨,民怨则为贼,你这就叫做前门驱寇、后门进贼,除一害,添一害,也不见得如何高超。”
朱元璋扫他一眼,嘲笑说:“黄子澄,这主张是你出的吧?上法先贤,谙熟古义,哼,我看是不知权变,食古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