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便须进入王府。”张信口气踌躇。
“话虽如此……”谢贵打起官腔,“自古忠孝难分身,为圣上效命,就该一心一意;张批示使一时给燕王送药,一时又要回家探母,恕谢某多言,未免三心二意、事君不专。”
厅内沉寂无声,只听三人一呼一吸,各各沉重呆滞。这时忽听远处传来脚步,步子要么轻巧,要么沉实,一听就是妙手,为首一人特别轻巧,走在地上,如同流行草尖。
“万不得已,方能如此。”张昺叹一口气,“我离京之前,陛下再三叮咛,燕王要留活口,湘王已经死了,不能再让他担当杀叔的骂名。强攻王府,刀箭不长眼睛,万一伤了燕王,我对陛下不好交代。”
“此事甚为可怪!”谢贵说道,“当日冷公条约宝辉公主在金龙亭见面,而后为人所擒,落空踪迹,扶桑道长认得凶手是鞑子国师铁木黎。我和张大人分解多日,觉得燕王勾搭蒙古、挟虏自重,企图对抗朝廷。”
楚空山惊奇道:“你要走么?”
“求之不得。”谢贵嘿然一笑,“恰好以此发难,调集雄师,一举攻入王府。”
乐之扬一愣,罢休道:“究竟如何回事?”
乐之扬极尽耳力,一里周遭宏声细响无不包括,灵觉所及,并未发觉内家妙手,更无大队兵马暗藏。他迷惑起来,不知冷玄葫芦里卖了甚么药。
这四字有如五雷轰顶,震得乐之扬张口结舌,半晌回过神来,一把扣住朱能的肩头,指力贯穿甲胄,朱能嘴角抽动,透露一丝痛色。
“搜了大半日,也没找到铁木黎。”扶桑道人语气懊丧,“不过能够鉴定,此人还在城里。”
张信神采发白,忘了言语,乐之扬恐他失态,将手一挥,一股劲风扫过,张信一个寒噤,惊醒道:“回禀布政使,下官、下官随后就到!”
楚空山闲呀优游,不爱此类江湖风格,既没割手放血,喝了一口酒,又觉精致不堪,顺手泼出老远,他伎俩太快,除了乐之扬无人瞥见。乐之扬不觉苦笑,心想:“这位兄台老迈一把年纪,还是脱不了公子哥儿的风俗。”
朱能一顿脚,懊丧道:“冷玄逃了!”
两人骑马前去布政司,进入府司,张信心神恍忽、满头大汗,过门时绊了一跤,所幸乐之扬手快,将他一把扶住。
张信定必然神,竭力抖擞:“说的是,不能自乱阵脚。”
人群耸动,并无一人退走。高奇笑道:“好,利落,世人同心,大事可成。”拐杖一挥,十余名男人捧出酒坛、酒碗,一一满上,递给在场帮众。高奇割破手指,滴血碗中,其别人也各各效仿。高奇举碗说道:“喝下这碗血酒,一体同心,死而不悔。”一气喝干。
乐之扬闪身混入亲兵队里,跟在世人身后,扶桑道人就在前面,骑一匹白马,斜背七星宝剑,道袍广大,摇来荡去,呆在军阵当中,翩翩然如同一只青玄色的巨大胡蝶。
楚空山入定之时,乐之扬找到朱能,劈面说好何时何地与盐帮联络。朱能准期找来,并未出乎料想,见他镇静至此,忙问道:“甚么事?”
两人木然相对,一时均无主张。这时皂隶引着一名校官快步赶来,校官跪地说道:“布政使传批示使大人前去布政司商讨大事。”
世人齐喝一声“好”,也将血酒饮尽。
“冷公公不在,你率锦衣卫跟从本司,听我号令,务必活捉燕王!”
厅浑家起家出门,张信居中,僵手僵脚,木无神采,身边数名锦衣卫手把刀柄、若即若离,张信稍有异动,立马人头落地。
高奇看向乐之扬,眼中很有疑虑,乐之扬笑道:“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