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幸之有？”叶灵苏神情冷酷。
朱棣目光生寒，朱高炽叹一口气，不情不肯签上姓名。朱棣盖上印玺，吹干湿墨，连带几案送到床前。
世人大惊，齐声道：“王爷……”
朱棣拈须点头，意似深思，朱高炽奇道：“大师如何晓得这些？”
“恐怕你低估了他。”乐之扬叹一口气，“他能那样装疯卖傻，另有甚么干不了的？”
叶灵苏谛视瞧他，忽道：“朱棣有备而来，我不承诺行么？软的不可，必来硬的，文的不可，就来武的。”
乐之扬踌躇未答，朱棣笑道：“如此甚好，乐公子大才，正有效武之地。”
朱高煦气势大馁，鼓起两腮，悻悻退了出去。朱棣手拈长须，沉吟半晌，昂首道：“可有还价余地？”
叶灵苏看她一眼，嘲笑道：“公主殿下，你对这个四哥，到底晓得多少？”
“好啊！”朱棣笑了笑，“本王去看望她好了。”
“何必把话说绝？”朱棣笑了笑，“帮主若肯互助，本王必有报偿。”
朱高煦大怒，顿脚要骂，朱高炽慌手慌脚，将他嘴巴捂住。朱棣核阅叶灵苏半晌，忽而笑道：“也罢，叶帮主是明白人，本王开门见山，我要对抗朝廷，难在兵力不敷，想要借势北平四周的盐帮弟子。”
朱棣摇了点头，安闲说道：“当日争夺天下，本王年纪幼小，帮主尚未出世，前仇旧怨，本与你我无关。日月有起有落，江河万里，终归大海，任何恩仇也有告终之日，实不相瞒，我本日来此，并非清理旧账，而是为了释怨解仇。”
“忸捏。”朱棣微感宽裕，“十三妹，情势险恶，你性子纯真，不善作伪，我考虑再三，只好愿意瞒你。唉，为兄平生交战疆场，经历凶恶无数，但是加在一起，也比不被骗日阛阓上的险恶。当时候，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激辩群丑。我堂堂燕王，必然死在贩子小人棍棒之下，大恩大德，可比天高，为兄度过难关，必当涌泉相报。”
朱棣微微苦笑，在她肩头拍了拍，跨前一步，来到床边，拱手道：“鄙人燕王朱棣，叶帮主，幸会，幸会。”
他笑语晏晏，有理有节，言辞周到，无懈可击，何况开拳不打笑容人，叶灵苏一味回拒，反显霸道，想了想，说道：“好啊，如何个释怨解仇？”
叶灵苏默不出声，闭上双目，神情冷酷；燕王凝目谛视，一时也猜不透这女子心中所想，他多谋善忍，心知孔殷不得，安闲袖手，静待其变。
朱微一边闻声，忙道：“四哥断不至此。”
“甚么？”朱高煦一跳三尺，“你竟敢……”
“既然晓得，另有甚么好说？”叶灵苏虽在病中，气势不减，面对当世名王，秀目清冷，全无怯意。
朱微一愣，欣然道：“说来讲去，还是要兵戈？”
“这就是了。”叶灵苏幽幽地叹一口气，“燕王发疯，满城皆知，他为求生脱困，不畏卑贱肮脏，瞒过一干敌手，这一份哑忍千古少有，做戏的本领满天下的伶人也比不上。诚恳说，他跟我立下的左券，我一个字儿也不敢坚信，眼下他有求于我，过了这道难关，天晓得他会不会信守然诺？”
朱微随后跟出，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怀里，喃喃说道：“不管如何，你要好好地返来。”乐之扬点一点头，说道：“叶女人的伤，都奉求你了。”
“十三妹。”朱棣谛视朱微，叹一口气，俄然撩起袍子，单膝下跪，“请受为兄一拜。”
“我不怕死。”叶灵苏悄悄吐一口气，脸上透露倦意，“也不想别人因我难过。”
“没有！”叶灵苏悠然说道，“我曾算过，天下之盐，公盐六成，私盐四成，如果三分之一，盐帮不贩私盐，份额不涨反缩，你要我盐帮弟子卖力，唯有五五均分，才气见出中间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