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无法,将“铸玉回天丹”交给朱微,申明用法用量,又使“驭气”之法,为叶灵苏调度气血,待其安然入眠,方才告别出门。
朱微奇道:“你若不信,为何签下左券?“
“你如何晓得?”乐之扬微微皱眉。
朱微一边闻声,忙道:“四哥断不至此。”
世人应了,或去或留,道衍退出之时,将宫门悄悄阖上。
朱棣摇了点头,安闲说道:“当日争夺天下,本王年纪幼小,帮主尚未出世,前仇旧怨,本与你我无关。日月有起有落,江河万里,终归大海,任何恩仇也有告终之日,实不相瞒,我本日来此,并非清理旧账,而是为了释怨解仇。”
朱微一怔,回望乐之扬,见他沉着脸并不否定,不觉心生恍忽,只觉面前的男人也陌生起来。
“王爷谬赞。”乐之扬叹道,“带兵兵戈,我一窍不通。”
朱棣神采阴晴不定,猛一点头,涩声说道:“成交!”
乐之扬欲要退出,忽听叶灵苏说道:“紫盐使者,你先留下,我另有事交代。”
乐之扬见他甘冒透露风险,心中实在不测,忽见朱棣掉头望来,将手一挥,沉声说道:“乐公子,请!”
“滚出去!”朱棣厉声怒喝,目光钢刀似的剜在儿子脸上。
朱高炽说道:“燕王府与盐帮并无友情,如何变更这支盐枭?”
叶灵苏默不出声,闭上双目,神情冷酷;燕王凝目谛视,一时也猜不透这女子心中所想,他多谋善忍,心知孔殷不得,安闲袖手,静待其变。
朱高煦气势大馁,鼓起两腮,悻悻退了出去。朱棣手拈长须,沉吟半晌,昂首道:“可有还价余地?”
这一下,屋内世人无不震惊。朱微只一愣,仓猝上前,扶起燕王,吃惊道:“四哥,你这是干吗?”伸出纤纤手指,撩起燕王鬓发,盯着他不堪猜疑,“你、你真的没疯?”
“何必把话说绝?”朱棣笑了笑,“帮主若肯互助,本王必有报偿。”
“我不签行么?”叶灵苏冷冷道,“燕王多么人物?我若不肯,他必有更短长的法儿逼我就范。”
“恐怕你低估了他。”乐之扬叹一口气,“他能那样装疯卖傻,另有甚么干不了的?”
朱微泫然欲泣,上前一步,握住叶灵苏的纤手,颤声说道:“叶帮主,你签左券,满是为我?”
“是啊!”叶灵苏自嘲一笑,“你本来就在帮他!”
“乐之扬。”叶灵苏从怀里取出“青帝令牌”,“你去北平分舵,代我调集弟子。”
“高煦、朱能、张玉。”朱棣转头命令,“你们守住宫门,无我号令,不得入内。”略一停顿,又道,“爱妃、高炽、高煦,你三人留下。”
朱棣拈须点头,意似深思,朱高炽奇道:“大师如何晓得这些?”
朱棣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见帮主,担了莫大风险。”
朱高煦大怒,顿脚要骂,朱高炽慌手慌脚,将他嘴巴捂住。朱棣核阅叶灵苏半晌,忽而笑道:“也罢,叶帮主是明白人,本王开门见山,我要对抗朝廷,难在兵力不敷,想要借势北平四周的盐帮弟子。”
叶灵苏点头道:“用了燕王的钱,那份左券就没用了。”
“好!”朱棣朗声道,“取笔墨印玺来!”
朱高炽一愣,忙道:“父王何出不吉之言?”
乐之扬上前一步,叶灵苏倦怠道:“这左券,你收好。”乐之扬满心猜疑,接过左券,谛视望去,叶灵苏目光如水,大有深意。
“当然是你。”叶灵苏微微愠怒,“你是紫盐使者,帮主有恙,三大长老各处一方,你是五盐使者之首,理应由你主持大局。”
“塞北有盐沼,出产沼盐,数量极丰,代价极贱,盐帮从鞑子手里买来,偷运过境,卖到北方诸省。但是边军守关,过境不易,没有过人之能,不敢携盐闯关,故而这支盐枭剽悍逃亡,精整有序,略加指导,便可自成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