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惊奇不定,说道:“他们出售同门?你有甚么证据?”
“甚么事?”乐之扬问道。
“厥后……”乐之扬心神恍忽,“厥后如何样了?”
乐之扬望着水怜影,心口滚热起来,“姐姐”二字在喉间转动,到底化为一声感喟,幽幽地说道:“不管如何,乐韶凤将我一手养大,你不该那样对他。”
乐之扬转头望去,水怜影泪眼婆娑,甚是不幸,不由微微心软,叹道:“从我寄父的琴里得来的。”
“不!”乐之扬点头,“我姓乐,名之扬。”
“这是?”乐之扬不堪骇异,毒王谷里,他也见过很多古怪虫豸,可与这藤蔓相较,都是不值一提。灵感所至,他清楚感受一股真气从水怜影足底涌出,注入刺藤,脉脉流转,人与藤浑如一体,那些刺藤就是她的身外化身。
过了半晌,水怜影杀气褪去,答复温婉神情,柔声说道:“对了,你未生之时,先父给你起了一个名字叫水霖,你若认祖归宗,便应改名换姓。”
水怜影笑了笑,回身要走,乐之扬蓦地想起玉珏之事,扬手说道:“水女人留步。”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乐之扬笑道,“大好年纪当甚么羽士?现在我还了俗,改了名,姓乐名之扬,二位殿下叫我小乐就是了。”
“你敢!”乐之扬冲口而出,“你动她一根汗毛,我一掌毙了你。”
乐之扬心头火起,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死活跟你甚么干系?”
乐之扬忙将水怜影让入房里。水怜影放下古琴,朱微接详确看,琴为灵机式,上有“流韶闻音”。她拨了两下,琴声顿挫,幽沉动心,不觉叹一口气,说道:“可惜,我那张‘飞瀑连珠’落在宫里了,只是……姐姐把琴借给我,你又弹甚么呢?”
乐之扬一时愣住。不错,他第一眼瞥见水怜影,心底便觉亲热,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绵绵不尽的暖意,仿佛行走冷寂长街,望着两侧窗户间昏黄的灯火,直到此时现在,他才明白,那是家的感受,只要亲人相见,才气真正体味。
水怜影转头,意似扣问,乐之扬低声道:“我有一事,内里说话!”
“说就说!”水怜影神采惨白,眼里透出一股狠意,“你若敢娶朱微,我就杀了她!”
堆栈配房四合,中有一个天井。水、乐二人走到院中,屋内传出幽幽的琴声。
水怜影嗓音降落,若断若续,仿佛风中游丝。乐之扬听得心口发闷,仿佛压了万斤巨石,左手缓缓放开,抓人的右手也不自禁松了。
乐之扬满心猜疑:水怜影武功了得,为何一向假装不会?当日河咸海淡之会,岂不是用心戏弄本身?想到这儿,深为不快,冷冷说道:“这玉珏是水沉前辈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说完回身就走,冷不防水怜影一把将他拽住,说道:“这玉珏你从哪儿得来的?求你照实相告……”声音凄楚不堪,大有要求之意。
叫过以后,却无人应,道衍按捺不住,又叫一声:“小二……”话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回道:“来了!”
“别忘了爹娘如何死的。”水怜影说道。
“乐、郭二人卖友求荣,当然令人不齿。”水怜影淡淡说道,“可我水家真正的大仇敌倒是朱元璋!”
水怜影一愣,讪讪罢休,支吾道:“哪、哪有,我只是,只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辩白之辞。
乐之扬见她眼神古怪,转念一想,惊觉屋内琴声停歇多时。乐之扬遭受出身剧变,竟然没有留意朱微就在屋里。贰心头冰冷,一个箭步排闼而入,忽见朱微背对流派、侧卧在床,仿佛已经入眠。
乐之扬脑中嗡的一声,蓦地空寂下来,一股火苗直冲头顶,他猛地踏上一步,盯着水怜影厉声说道:“你说甚么?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