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大为错愕,乐之扬也大皱眉头,正色道:“江小流,权势当然是好,可也不是大家把握得了的。”江小流闷闷说道:“总比无权无势,受人凌辱的好。”
朱微有些羞赧,看一眼石姬,悄悄摆脱乐之扬的度量。乐之扬起家说道:“石姬女人,多谢照看朱微,你虽说听不见,也请受我一礼。”说着欠身施礼,石姬面露讶色,仓猝跳开,双手连连比划,可惜乐之扬和朱微均不通哑语,对望一眼,各各苦笑。
“乐之扬。”朱微看他神情,小声说,“你是不是感觉我傻,老是自相冲突,偶然候,本身也不晓得想要如何。”
乐之扬笑笑,取出空碧,柔声问道:“你想听甚么?”朱微说道:“你在乐道大会上奏的曲子很好,我很想再听一次。”
乐之扬含笑点头,举荐道:“这是水怜影水女人,这一名么?”他稍一游移,“她叫朱微,是我意中人。”
“为甚么?”乐之扬一愣,忽有所悟,“为了宁王?”
乐之扬远走外洋,江小流打心眼儿不肯,朱微一问,便将自冲大师那儿听来的动静择其耸动者说出。朱微听了,公然花容失容,望着乐之扬,透露祈求神情。
乐之扬刚要出声,老者点头表示,乐之扬忙将到嘴的话咽了归去,心潮起伏难定,忽听水怜影说道:“这一名秦先生是我的账房,并非外人,大师不必拘束。”
话一出口,舱内微微一静。水、乐二人停下扳谈,四道目光向江小流投来。江小流惹人谛视,更加要逞威风,又说:“老头儿,让你斟茶,聋了吗?”
“哥哥……”朱微点头苦笑,“少年时,我与他还算靠近,厥后他当了宁王,聚多离少,兄妹之情也淡了很多。每次见了面,他总托我在父皇面前说他的好话。我就想啊,我说再多的好话,他也成不了太子,父皇宠他没错,但是很多事勉强不来了。”
朱微低下头,小声说道:“他和我一母同胞,现在削藩,也不知他如何样了?”
乐之扬看向朱微,心中一片温软,小声问道:“你说呢?”
他口无遮拦,别人听了必将活力,乐之扬却早已听惯,摇了点头,低头看去,朱微印堂暗淡,脸上覆盖一股暗淡之气。贰心头一凉,忙扶朱微回屋,石姬也踅了出去,不待乐之扬叮咛,自行打水敷面,为朱微按摩按摩。过了半晌,小公主悠然醒转,瞥见乐之扬,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问道:“父皇、父皇他……”
“你不是傻。”乐之扬点头,“你只是心好,忘不了别人待你的好处,但是人家待你的坏处,你一转头就忘了。”
可惜乐之扬在场,美人虽多,也与江小流无涉。水怜影与乐之扬扳谈,其别人也都谛视二人,就连石姬也目不转睛。江小流看得气闷,越看越觉那秦先生讨厌,既不能冲乐之扬撒气,一腔妒恨顿时落在那老头身上,当下将茶杯向前一推,喝道:“老头儿,给小爷斟茶。”
“话不成这么说。”乐之扬说道,“你没了父亲,没了我,不是另有宁王么?他是你的胞兄,当世独一的亲人。”
当下互叙别情,水怜影自言投奔北平亲眷。北平、大宁相隔不远,乐之扬发起同业,水怜影一口承诺,笑道:“乐公子与我等真有缘分,当日树敌盐帮,不是公子互助,我主仆必遭大难。现在逆旅北上,我们几个弱女子,正愁山遥路远、贼寇难防,能有乐公子护持,那真是万无一失。”
乐之扬历经数劫,险死还生,看淡功名繁华,点头说道:“记得我说过么?东海有个无双岛,凡人难以达到,我们大可在岛上筑屋耕作,日子贫寒一些,但能阔别尘凡骚动。”
朱微神采惨变,乐之扬晓得她的情意,忙说:“我没脱手,他得了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