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剑!”张天意笑如东风,白衣胜雪,手中一片青蒙蒙的剑影,好似夏夜的流萤,淹没了冷红色的刀光。赵世雄步步后退,当此苦战之时,两处伤口血流不止,随他旋身出刀,星星点点地向外飞溅,落在张天意的白衣上面,比如三春桃花,分外夺目惊心。
“只用手么?”乐之扬倒吸一口寒气,失声叫道,“这不成能!”
挥刀斩人是假,借力逃脱才是赵世雄的本意,张天料想敌失算,惊怒交迸。他纵身跳上墙头,凝目望去,一条人影一跛一瘸地冲出冷巷,突入人群当中,惹起了一片惊呼。
“不!”张天意一抖手,掌心碧光吞吐,“我用剑!”
乐之扬伸手去扶,冷不防赵世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向前用力一带。乐之扬身不由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来不及挣扎,就听赵世雄在他耳边轻笑:“你越不肯要,我越要给你。奉告你,石鱼就在……戏园东南边的墙角底下!”说完放声大笑,笑了几声,忽地把头一歪,靠在墙上死了。
张天意轻功高深,尽管飞檐走壁,乐之扬却觉忽上忽下,头晕目炫、烦恶想吐。俄然间,火线出现出一面高墙,笔挺兀立,不见墙头。乐之扬只觉张天意不住爬升,似无穷尽,俄然“叮”的一声,两人向下一沉,乐之扬一颗心蹿到嗓子眼上,抬眼望去,张天意右手的软剑刺入墙壁,颤悠悠地挂住两人。
张天意以己度人,先信了几分,又问:“好啊,他说了没有?在紫禁城甚么处所?”乐之扬笑道:“说了!”张天意漫不经意地问:“在哪儿?”乐之扬接口笑道:“你刚才还要杀我,我说了处所,岂不是顿时就没命了吗?”
园内刀光剑影,园外的人也越聚越多,冲着大门指指导点、大声群情,拍门撞门声此起彼落,跟园子里的沉寂恰成对比。
乐之扬无可何如,只好点头。赵世雄喘气一会儿,接着说道:“我当时气愤发疯,只想报仇雪耻,因而蒙面换衣,潜入盐帮总堂,暗害了两个盐帮首级。盐帮又惊又怒,派出虎伥满城搜捕,更有两名东岛妙手赶来,我与之比武,几近丧命,负伤逃入深山,得一名高僧收留,保养了数月方才病愈。但是等我出山,红巾军已在中原起事,南边义兵也纷繁呼应,盐帮摇身一变,成了一支义兵,赶走了大元的官吏,兼并了泰州、扬州。
乐之扬心头怒起,几次想要开口呵叱,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只听赵世雄接着说道:“很多人觉得,我叛变张士诚,为的是加官进爵,可他们小瞧人了,别说朱元璋的官儿不好做,就算他真的封我爵位,我也没有多大兴趣。”
“咄!”赵世雄虚晃一刀,看似斫向敌手,张天意回身之际,忽又向后扫出。咔嚓,台柱再断一根,戏台摇摇欲坠,栋梁间收回吱嘎嘎的怪响。
张天意死死盯着他,两眼喷火,面皮发紫,本想一个黄口孺子,连哄带吓,必然能够叫他乖乖透露真相,谁知这小子奸猾过人,始终不肯被骗。张天意患得患失,惊骇一剑下去,真的断了线索,心中固然愤怒,却渐渐收起长剑,冷冷说道:“小家伙,你要如何才肯说?”
卖唱的两人一老一少,唱曲的老者六十许,枯瘦精力,吹笛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鼻挺目透,肤色白润,浓黑的长眉摆布挑飞,一股锐气弥漫眉梢。
“说不清!”赵世雄悄悄点头,“只因两人有言在先,以是这一战的胜负,成了一件武林悬案。那日今后,释印神远走外洋,灵道人也销声匿迹,直到百年以后,有人在王屋山的石洞里偶然中发明了他的遗蜕,遗蜕中间搁着一只石鱼,地上以指力刻下两行大字:‘包括六合之宝,希夷奥妙之道’。灵道石鱼出世今后,惹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但是获得石鱼的人,从无一人能够勘破石鱼的奥妙,它与‘纯阳铁盒’并称玄门两大秘宝。厥后几经展转,此物不知所踪,直到玄天观出了叛徒,想借此物升官发财,灵道石鱼方才再度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