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回廊,来到一扇门前,修月躬身让过,说道:“灵道长就在内里!”
但是灵道人没有动,一不闪避,二不脱手,只是眯起双眼,竖掌于胸,拳风及身,道袍随风起伏,忽涨忽缩,势如波浪。拳风赶上他的身子,仿佛激流漱石,滚滚流淌而过。灵道人神采不改,笑着说道:“释先生,这一拳可驰名号么?“
释印神摇了点头,负手说道:“这块石碑,不过是一个鱼饵。”
“如非得已,孩儿毫不敢惊扰父亲的雅兴。”释燕之低下头,轻声说道,“您若不信,可见石碑。”
道人笑了笑,指定石碑上的那一个“道”字。
“你当然不要饭。”仆人两手叉腰,面露挖苦,“你要的是钱。”
“天下无敌?”道人低眉一笑,伸出右手,指节瘦硬苗条,骨棱棱有如竹枝。他信手一挥,指尖所过,碑上的石屑簌簌而落,“一”字上方多了一横,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二”字。
“有诈又如何?”释印神笑了笑,大踏步进入道观。修月抢先带路。一起走去,观中空无一人,释印神心生迷惑,不由悄悄防备。
马嘶声划破清晓,释印神纵马扬蹄,了望火线的府邸,眉间挂着一丝倦意。
释印神出道以来,从未如此落魄,他倚在墙壁,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苦苦支撑了二十余招,灵道人的守势终究有所减弱,释印神一声沉喝,拳脚飞出,狠恶如山奔海立,迅疾如电闪星驰,但是不管多快多沉,赶上灵道人的劲力,就如一块巨石落入了万顷湖水,纵是激起波澜,也终归被那湖水淹没。
两人堕入沉思,朝气内敛,静室仿佛一座墓穴,落一根针也能听到。过了一刻多钟,释印神缓缓站起,右臂抡了一个半圆,一拳向前送出,拳劲凝固如山,向着灵道人缓缓推动。
“我就是。”释印神踏上一步,越众而出。他体格奇伟、丰采英发,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气势天然涌出。小道童为他气势所迫,不自禁后退一步,脚下绊着门槛,扑通一下坐倒在地。
释印神内心明白,到处反其道而行,极力摆脱灵道人的节拍。相持数招,释印神缚手缚脚,不但没能摆脱窘境,反而在那收罗当中越陷越深。灵道人顺势而上,刷刷刷指掌齐出,一缕劲风扫过释印神的脸颊,半张脸麻痹一片,几近落空知觉。
“呔!”释印神双目睁圆,俄然收回一声大喝,修月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两眼一黑,昏了畴昔。
“说得好!”释印神纵声大笑,“但不知,道长的武功是否也跟事理一样精美?”说着踏上一步,手不抬,足不动,虚空中响起嗖嗖风声,真气化为千丝万缕,冲出他的周身百穴,粗粗细细,虚真假实,有的如针如刺,冲开灵道人的掌力,有的仿佛绳索,腾空化为一张收罗,铺天盖地般覆盖下来。
释印神笑道:“我本意摸索,不想道长神通了得,使我欲罢不能。你我一旦比武,这小家伙也就走不了啦,与其让他走火入魔,不如让他昏睡一场。”
灵道人敛眉一笑,点头说:“贫道明白了,小象无形,大象无形,先生的道藏于江山六合之间,无所不在,又一无所见。”
灵道人飘然纵起,点出数指,指尖所及,释印神的拳风一阵扰动,一股内劲穿透拳风,直抵拳头,循着经脉冲向脏腑,释印神只觉浑身发麻,真气突突乱跳,似要破脑而出。
道童爬起家来,哭丧着脸说:“小道修月,受灵道长所托,向你转述几句话。”
“道可道,非常道,既有人间无双之道,身为羽士,贫道想要请教请教。”
灵道人深思一下,点头说道:“你从穴道中逼出真气,真是一大创举,如此一来,你满身高低都可伤人,仿佛刺猬之刺,叫人无从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