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瑾见别的三间牢室中均无异动,只道他爹听错。刚想站起,便听内里一声闷哼,接着便一阵旋风卷灭油灯,顿时满室乌黑如墨。樊义功力全失,但耳力犹在,听得又是‘噗噗’两声从那看管狱卒处传来,接着一阵轻风传来,黑暗中一人已站在牢外,樊义忙拉过樊瑾,以备不测,便听得门外那人轻声道:“大师兄,你可还好?”
樊义见杨僮对杨家情深义重,缓劝道:“小子不消惭愧,你这么做,便是那杨士奇的十个收留之恩也报完了,先不说你此事做的值与不值,只是男人汉大丈夫,怎可等闲言死,我现在功力未复,不能助你疗伤,不如我传你一套口诀,你按此法行事,定可减轻你身上伤痛。”说完便要将口诀相授。岂料那杨僮怒道:“本来大叔你言行不果,倒是来诓我,那东厂行事阴狠暴虐,不达目标岂能罢休,我忍的过本日,还能忍过明日么?如果我明日接受不住鞭挞,透露了真相,岂不是扳连杨家满门。你那劳什子破口诀有何用处?不要也罢。”
约莫一袋烟工夫,只听那杨僮“嗯啊”一声,眼角半睁,悠悠醒转过来。樊瑾一见,叫道:“杨兄弟,你可算醒过来了。”杨僮转头一望,面前樊寄父子二人,四周还是高墙铁锁,喃喃道:“我还未死么?”樊义道:“临时未死,可也隔其不远了,似这般用刑,你只怕也撑不过明天。”杨僮叹道:“我本就没希冀还能活着出去,只是每日受这些折磨,还不如早日去了,不如大叔帮我一把,助我了结这一世,来生若能再投胎做人,再行酬谢大叔之恩吧。”
正巧这时听得一阵‘梆梆’作响,樊瑾知是狱中伙头又来送饭,便乞那伙头多舀一碗,那伙头在县狱多年,见惯了被刑讯鞭挞之人,也未几话,舀了一碗稀粥,丢下一个窝头,提着饭桶又一一添食去了。樊瑾扶着杨僮,将一碗净水似的稀粥送到他嘴边,岂料杨僮犹在昏倒,牙关紧闭,那粥随嘴角涎出,却始终不能吞咽。樊义见状,忙用拇指摁住其颌角‘天容’穴,迫其伸开牙关,才让杨僮将粥渐渐吞下。
樊寄父子二人被关押在县狱大牢,连续几日,既无人查问,也不提审侯解,倒像是健忘了二人普通,这颇让樊义费解。幸亏每日里两顿稀粥窝头,倒也没让两人饿着。闲暇无事便盘腿打坐,试图化解这‘舒骨软筋散’的药力,岂料这‘舒骨软筋散’药性非常,若不运气转功,整小我便如无事儿普通,但常常想御劲化气,便会发明周身经脉间空空荡荡,一丝劲道也提不起来。樊义如此几次多次,均以失利告终,倍感懊丧,只好作罢。心灰意冷之余,只盼同门收到传讯,早日前来援救。
这般胡思乱想着,又闻声杨僮“嗯嗯啊啊”的叫了几声,觉得他醒了,畴昔一看,发明他任在昏倒中,想他被东厂折磨如此,恶梦缠身,也在所不免。他本身就一懵懂孩童,此番遭至大难,如何抵挡得住,也亏贰心智远胜平常少年,换着凡人,只怕早哭爹喊娘。
樊义心道:逃狱本是大罪,幸亏官府不知本身秘闻,如把杨僮一起弄出去,此后官府清查,必觉得是杨府有人暗中劫狱,本身趁便逃窜罢了,本就是不明不白的被抓,现在又不明不白的逃脱,倒省去很多费事。他本对杨僮生有好感,如许一来既可洗去本门怀疑,又可暂保杨僮性命,可谓一举两得。他正要说“此事可行”,却那知杜刚见他不语,只道同意,忙进门来,一把将杨僮抱起,又一阵风似的出来早站在樊义面前。樊义早知杜刚性急,也不指责。只道:“我们两人功力全失,又对地行不熟,只得有劳师弟带路了。”杜刚也未几话,抱着杨僮抬腿便走,樊寄父子便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县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