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间,冷凌秋又梦见那条大蛇在体内浪荡,只是却无昨日凶悍,大蛇以外另有一条小蛇,那大蛇便追逐小蛇,相互玩耍,过未几时,两蛇便合二而一,融为一体。他不知本身隐脉已成,足可海纳百川,本日普慎所传真气,已被尽数吞噬,只道是梦,还是沉甜睡去。又梦见本身和聂玲儿在杏林密切戏耍,吹笛弄萧。其间甚是苦涩,这一觉直到天亮,尚不肯醒来。
这隐脉乃是人护心悬命的最后依仗,独立于其他经脉以外,自成体系。一旦打通,站卧行走,无时不刻不在修习,只是处于人体至深至秘之处,平常均不能见其服从。冷凌秋大要全无内力,而体内却早已周天循环不止。他每日梦见体内大蛇,皆是其隐脉循环而至。只是这隐脉固于内,却不显于外,若非告急关头,涓滴不现端倪。是以他现在看来,仍然是大穴被锁,毫无半分内力。
行至虎头山,已是入夜,冷凌秋只怕夜行走错路,便不再往前,此地一无阛阓,又无堆栈,便找了一户人家,姑息过夜。那人家倒是一对中年佳耦,见冷凌秋边幅俊朗,言语恭敬,倒不像歹人,便由他住下。
他因不能修习内功,便对筋脉有着激烈猎奇,乃至学医成痴,便是那晚以身试穴,如果平常之人,又怎会干出此等傻事?将本身满身弄得红肿尴尬?只是他误打误撞,反而弄拙成巧,隐脉若为官道,那周身隐穴,便如驿站,那晚以银针试穴,便将满身驿站全数洗练一遍。若错一处,便会隐脉混乱,气血攻心,加上玄参药性猛灌,必然当场身故,只是这此中万般凶恶,百般偶合,又岂是他一时半刻所能全数想通的?
那妇人听他一说,顿时面上骇怪不已,道:“此病恰是我那季子夭亡以后便起,公子一语道破,真是神医呀。”那男人见他找出病症,言语顿时恭敬很多,赶紧为他拿杯泡茶。只怕怠慢了他。
冷凌秋见二人迷惑,只是笑笑,将‘素问’银针一字摆好,又取下承担,折成垫手,行动轻车熟路,二人见他有模有样,顿时信了大半。那男人便递过左手任他号脉。冷凌秋伸手一探,只觉那男人脉象起搏有序,血气畅旺,却无病症。又令哪位妇人伸出右手,但见那手指白净如葱,定是丈夫珍惜有加,常日不谦让其多做家务。便解下袖角覆盖其上,以免肌肤相亲。那女子见他非常讲究,顿时又多信了一分。
冷凌秋见他这般,也觉难受,但见二人精气健旺,神情饱满,倒不像不育之人,便道:“鄙人师从玄香谷,略懂医理,如不介怀,倒可为二位诊上一诊。”那对佳耦虽不知玄香谷是甚么处所,但听他说会医术,却恰是投其所好,那能不肯?只是见他年纪悄悄,和那些满面长髯的郎中大夫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将信将疑。
冷凌秋又道:“此药为丸剂,不消熬汤,研为细末,蜜和为丸,以绿豆大小为益,用酒送服,一次十丸,一日三次便可。”说完便开出方剂,只见那方剂中皆是紫石英、天门冬、当归、芎藭、紫葳、卷柏、桂心、乌头、干地黄、牡蒙、禹余粮、石斛、辛夷......等,并说明剂量。佳耦二人见他开方极熟,必是常常为之,对此坚信不疑。
第二日冷凌秋倒是少有的神清气爽,心想,既然这少林不让我学‘易筋经’,我就算赖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又不与报酬敌,这些劳什子功法,学与不学都不打紧。想起楚怀云她们说不定还在太湖,尚未出发回谷,不如再去找她们一起罢。当下出屋去辞了普智、普慎等少林众僧,原路折返太湖而去。
刚进蒙城,只觉肚中饥饿,见前面不远处一座酒家,便上马而行,只想吃些东西。这蒙城便是那日和成不空比试脚力之地,冷凌秋想起老偷儿曾授本身轻功,当时只想学了易筋经,便可学会这《御流行》,现在看来,只怕是要空欢乐一场,现在想到此事,心中不免有些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