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玩下来, 周一的茶座倒比平时又格外火爆,因为能闻声平时听不到的小曲,如果艺人们表情好, 你点奉天落子、采茶调,他也能给你唱一段――不见得好,关头是欢乐,大师坐在一起,是有点歌友会的意义。
这恰是暗香浮动的花开时节,一对一对的小粉蝶在花丛里栖息, 粉白鹅黄, 一看就是本年刚出世的小朋友, 求岳就要抓一只给露生玩――手一动, 花响叶也响, 露生倒给他吓一跳:“贼东西, 返来了又不作声, 杵在外头干甚么?”
“牡丹就牡丹,你害臊个屁啊。”
说着,拿了纸笔,把几罐茶叶都写了考语,放在锡罐里,叫周裕来:“等明日把这个牡丹和这个龙井送去给太爷,叫太爷再看看,剩下的几罐,送去隔壁,看沈老他们另有甚么爱的,也记清楚。”
露生看他半晌,和顺道:“本来是叫你吃些茶,宽宽你的心,不知我又说错了甚么。”
“我这算甚么茶道?外相工夫罢了,旧年里有南边的客人到家里来,专擅这个的,他那才是一盏茶做半天场面,里头多少讲究!”
这话金总就不平气了:“哎,哥哥固然挫,但是好东西还是见过的,代价又不能决定口味,我就是喜好白牡丹啊。”
“下午没有班?”
露生耳朵也红了,肩膀撞开他:“就晓得你嘴里没有多会儿端庄。”给求岳拉拉扯扯的,难为情了一会儿,搂着他脖子道:“李荣胜做事固然荒唐,李蜜斯跟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明天再派两小我――不必会武,浅显的工人就好,一起去给李蜜斯帮手。”
这一盏是黄中透绿,很清爽的香气,只是味道淡泊,金总咂咂狗嘴:“浅显。”
“又干吗?”
杭州作为茶叶业的大本营,还在竭力支撑,不幸他们为了能周转买卖,连远在南京的客人也如许谨慎服侍。
“不懂了吧,空谷幽兰,豪侈品茶叶。我爸那边的更贵,蓝田玉露,二百多万。”金总翘了二郎腿:“当时发改委来观察,他就拿这个接待的,半罐子喝掉了,成果给点名攻讦,巨挫。”
一面说,一面低了头去了。
这话更打着露生的心,偷偷地甜美,话也忘了答,光是笑。
露生哑然发笑,叫他漱口,换了另一盏来:“那这个如何?”
露生接了他的外套,细心打平了挂上,方含笑回过身来:“你别说话,我叫你漱口你就漱口,叫你喝你就喝。”兴趣勃勃的模样,拉求岳在茶海边坐下:“想来你中午也没少喝酒,酒后更知茶真味,你尝尝看,哪个茶合你脾胃?”
“是这个名字,你倒也懂一点。”露生抿嘴儿一笑,将头道汤弃了,又沏二道,“我看了几次,学了个大抵。不过我们家常吃茶,不讲那些虚礼,沏出茶味就够了。”一时点出一盏,奉给求岳:“就晓得看,也不晓得给我递个水,请用!”
“这店之前在北平有号,是服侍福晋的,是以太爷才用,他顾怀旧情,这么些年都照顾买卖。”露生嗅着茶道:“怪这家不会做事,越做越得志,茶不好也就罢了,还不能记账,要现银过付,这才惹得太爷不痛快。我另选了杭州的翁隆顺,他们家就很会做事,叫伴计送来这么些样品,叫我吃着哪样好、就是哪样――以是说好店家就晓得风雅,千里迢迢的,光这些茶叶就得很多钱,舍得下本才有大买卖呀。”
那门徒见他二人密切说话,冷静起家鞠了一躬,抱了松鼠出去了。
“噫,臭嘴。”求岳也笑了,把他手握了,合在手内心,“哥哥看到你就不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