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甚么？图甚么？
当初他留下金世安在榕庄街，也是一样的企图，不过是昭告天下，金总会长不顶用了罢了。只是当初他觉得孙子是成心避祸，未想到本日竟然要弄假成真。
金忠明也不希冀金世安能移情别恋，只求他的小祖宗能续个香火，传宗接代，旁的事他也不想问了。现在金家风雨欲来，他还要策划起来，如何能躲过这场祸事。他本来觉得蒋公措置了张静江，必然挟雷霆而来，立即就要动金家，谁知蒋公俄然消停了。
“起甚么狐疑？”
露生向后退了两分，忍不住笑了，世安见他笑，也就跟着笑，一面慌乱地下床：“快穿衣服，我爷爷来了。”
金总胸有成竹：“朱家钱家，我们还不都是张老的旧部？严打期间你抱团，这不是摆了然操事吗？我说爷爷，我们先不提婚事了，你再给我一点时候，或许会有更好的女孩呢？”
金忠明猜不透蒋公的心机，为人下者，只能惶惑不成整天。
金世安有些不解：“甚么意义？”
周裕伸着头在窗户边上——不敢看，闭着眼——小声喊：“少爷！太爷来了！我们这儿等着服侍您起来！小爷也快些起来！”
祖孙两人用眼神battle。
露生伏在他脚下：“既是说了为我不肯娶秦蜜斯，打我打少爷又有甚么别离？求太爷开开恩！少爷真不能再伤着了！求太爷开开恩！”一面说着又去叩首，他这一会儿磕了无数个响头，脑门早已经淤青一片。
金忠明含怒道：“你说！你说！”
金忠明一腔肝火都被勾动起来，伸手抓起茶盏朝露生脸上掷去。世安赶紧伸手去护，早被人按在椅子上。露生亦不避不让，茶盏重重砸在他额角，顿时血流如注。
露生久在金少爷身边，从小是他教养读书，处世上天然也学得他一些外相，揣摩着道：“与其拆秦烨的台，不如从蒋公身上动手。蒋公才是老太爷心上最大的事情。”
哪怕白小爷真是杨贵妃，我的少爷，你也不能今后君王不早朝啊！
露生望望世安，又看金忠明：“金家现在大难临头，实在说到底，不过是为着‘势大’二字。”他又俯身去叩首，“说句犯上的话，旁人眼里一定就有太爷，只看着少爷的神采行事。他如果娶了朱门令媛，更成了蒋公的心头刺，上有雷霆，岂是秦金两家联婚能够自保？”
金世安暴怒起来，大声吼道：“爷爷！凭甚么！这和他没干系！”
露生垂下眼：“我求太爷三件事，这都是少爷畴昔跟我提过的——一是缓些日子，想体例出了军器，这是祸端，留不得；二是撤几家厂子，放出话去，只说给少爷治病；三是近年内不要再给少爷提亲，哪怕内里说他养着我，迷恋伶人不肯结婚——这话是丑话，可也是金家保命的话。太爷只细想去！”
他们明天谈了一夜，都感觉秦蜜斯背叛的事情断不能提——但是没有秦烨这一节，如何压服金忠明？
金世安在屋里喊：“周叔从速出去！帮我换衣服！打水来洗脸！”
憋了半天，金忠明寒着脸道：“这白小爷给你服侍得舒畅，日上三竿你还舍不得起来。”他不等金世安说话，撂下茶盏，“金大少爷，你白日里跟萱蕙用饭，早晨就进伶人的屋——等萱蕙进了门，你是不是还要这么着？”
金世安自小在他膝下长大，脾气里天然带了他的影子，两人都是闷声不响地拗。而金少爷的脾气比他爷爷更多几分外向的狠辣，脸上带笑，话里藏刀，滚刀肉的本事学得通透，一手亦真亦假的好本领，别人猜不透他想甚么。
露生真正敏慧，他在金少爷身边随了十年，揣摩民气的本领不说非常，也学了五分。只是畴昔别人在情中，不免有很多想不开的处所。正所谓体贴则乱，情之一字，真把人甚么聪明也磨没了。现下他故意帮着金世安，昔日的聪明都发挥出来，金世安听得点头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