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早就想撤柜了！日本鬼子跟我中华民族不共戴天，日商货色怎能占用我中华柜台？！”
露生传闻这事儿，好笑之余，也抱怨金总太鲁莽，为个不需求的闲气自损利润。金总笑道：“一点零售罢了，本来就是拿来占一下市场，要真靠零售，安龙也太挫了。”
这一天早晨也是跑到快十点才回家，到家来就叫屁股疼，把露生好气又好笑：“别人走路腿疼，你走路屁股疼？”
露生细心道：“明儿你带人去梅先生宿处递个话儿，劝他留意着送来的礼, 想来他去日本两三次，应当认得出西阵织，不似我们没见地，差点儿让人给骗了。”伸个懒腰，娇滴滴又道：“去叫小丫头把客堂窗户门都翻开，跟这么个大俗人说了半天的话，一屋子的俗气！”
周裕搓动手笑道：“我们笨头笨脑的, 比不得小爷聪明。”
这话六爷听不懂，眼皮儿也抬起来了。
“可我并不悔怨教过他。”
“……”
剩下的事就不消金总操心了，四成的爆款让利和一柜子铁锚洗脚婢，零售商们又不傻，该如何措置就如何措置。
凡南都城中开百货的，谁不晓得金大少排日，又知他脑筋有点轴，熊孩子拆台一样老是欺负日本毛巾，隔三差五找人家的费事――听他如此问，心说铁锚今儿是又触霉头了，都在电话里笑：“卖是卖，不过在边角货柜上充个数，金厂长是有甚么不对劲？”
梅兰芳含笑挑起纱帘，看窗外春光如锦，繁花夹道飞奔：“六哥可曾听过一首诗？说：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繁开且落。”
露生忍不住笑问：“你这小我是不懂戏的，但好歹也看我唱过几次，我想问问你，你感觉我扮戏都雅欠都雅？”
金总灵巧：“吃得很多，就是过年没放假，忙着买卖，以是没长膘。”
“这是王维的。”
――但是这并不是华商纱交所式微的首要启事。
露生自发讲错，唯恐他烦心，便不肯说，耐不住求岳打着呵欠死缠活缠，到底把本日的事情说了一遍。金求岳气得拍床：“日他妈的狗胆不小，老子不在家敢找你费事！”
几大百货连续将铁锚撤柜，以后就再不闻铁锚有甚么动静，露生张望了几日，放下心来，金总更是蹄子一撂，狗子飞奔谈新客户了！
这话很有事理，黛玉兽受教地点头。
“铁锚求你们留柜，给你们让了多少的利？”
这话说得虽拙，却合了至情至性的意义。
“他们也算客户？老子销量日破天，他求我不是我求他。”金总还没弱智到要跟零售商们淘宝亲，“再说了，顿时新公司要开张了，正愁着没个沙雕拿来祭旗呢――谁叫他们欺负你？”
把金总听得无语，股票跌了骂证交所，这真是睡不着怨床，民国股民有点骚啊。
金总送了冯梅二人归去，内心算计起来。
那两个恍然大悟：“本来如此。”
露生负气道：“我也是男人，做不得苦活儿吗？”
蒲月初，以靡百客为灯号的新纺织公司在南京挂牌开张了。冯耿光列席了新公司的剪彩典礼――实在是为梅先生恭维来的南京，约莫拗不过他小梅一句话，不大甘心肠到会场铰了一剪子。
大师了解半年、相互亲厚，不似初见时拘束客气，只是与梅兰芳说戏时，露生还是毕恭毕敬、敬之如师，极由衷地奖饰：“鼓也好、打得也好，特别水战出色极了，梅先生此次演出，比在上海的时候更精美。”
冯六爷头也不抬：“想说甚么你就说。”
露生劝道：“我礼也退了，也奉告他不准再来，你也不必为这个活力。克日你每天跑得脚不沾地，这些事若不奉告你，显是我瞒着你，奉告你吧你又如许跳脚――到底是蛮夷，买卖上不如我们，高雅上也不通，你跟这些俗人计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