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惟扬勾了勾嘴角，懒惰地坐在苏北秦书桌前的太师椅上，“我若不来，安知苏先生背着我皋牢寨中民气？”
苏北秦有些想笑，没想到武惟扬交战讨伐，胜战无数，却败在一只小黑猫的手里。踏雪在树上待了一会儿，见武惟扬也没有再发脾气，便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快速跑进屋里，在苏北秦的脚边抬头蹭了蹭，收回娇柔的猫叫声。苏北秦挠了挠它的脖颈，从桌上拿了一根小鱼干塞到它的嘴边。
“无趣。”武惟扬不满地努努嘴，这个充满稚气的行动在他做来显得理所当然，他拿了一根小鱼干，手还没抬起，便被不知从那边跃出来的黑猫一口叼走，“踏雪！”他大喊了一声黑猫的名字，但是踏雪早叼着小鱼干爬到内里的榆树上，舒畅地吃了起来。
武惟扬碰了碰他的酒碗，豪放道：“干。”说罢便一口饮下，朝着苏北秦亮了亮已经空了的酒碗。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这也是苏北秦揣摩不透的处所，因为转刹时武惟扬又挂上惯常的笑容道：“不知先生还记得上个月见过的黄大人么？”
武惟扬拎着酒壶晃闲逛悠地走进房间时，苏北秦正划上最后一笔，将墨迹未干的信纸交给站在他面前一脸严峻的男人，男人拿了信纸诚惶诚恐隧道了谢便飞也似得跑了出去。
武惟扬干瞪了一会儿眼，一人一猫对视好久，终究武惟扬败下阵来，他谨慎翼翼地拿起油纸包里的小鱼干，一把塞到本身的嘴里。
武惟扬却将酒碗往苏北秦面前推了推，笑得光辉，“这是药酒，里头有人参枸杞另有旁的药材，目睹着就要入秋，寒气渐胜，先生体阴，喝些药酒对身子有好处，并且我已经获得老吴的同意了，先生就当我们是兄弟，和兄弟喝杯酒再普通不过罢。”
早在他拔掉壶塞时，苏北秦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他在都城当官时也免不了要饮几杯薄酒，但那些只是清酒，用五谷变成，浓度不高，平常人是喝不醉的，而面前这碗黄褐色的酒明显跟都城的酒水不在一个层次。
武惟扬拍了拍他，道：“无妨，我不会拦着你们，不过……”他顿了顿，俄然进步了嗓门，对院子里挤挤挨挨一大堆人喊道：“都给我归去！苏先生身材不好，怎经得起你们折腾，要写家书去找老吴和殷不在，现在都散了！”
这笑分歧于常日里皮笑肉不笑的假惺惺的笑意，唇角向上勾着，圆眼眯成一条裂缝，摆了然在嘲笑苏北秦的失态。苏北秦抬开端，他白瓷般的肌肤因着酒气染上一抹淡红，特别是眼角，好似化了一道飞红妆容，稍稍减弱了常日里的清冷姿势，连带的愤怒的眼神都化成一记欲拒还迎的软刀子，直直地戳进武惟扬内心。
“我要的东西今晚便会送到……”午后和缓的日光晖映到武惟扬身上，他怀中的踏雪早已安闲地睡着了，连同武惟扬也半阖起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苏北秦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一仰脖子，干掉一碗酒，这酒比设想中还要烈，苏北秦本就不善于喝酒，烈酒划过咽喉，如同刀割普通，炽热的酒水沿着咽喉一起往下刺痛胃部，使得他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武惟扬剥了瓣橘子扔到嘴里，苏北秦的书房里摆满了兄弟们因他代写家书送来的谢礼，有生果有肉有鸡蛋，他方才进门时便闻到了浓烈的食品气味，如果苏北秦支个代写家书的小摊子，不出几月便会赚得盆满钵满。
武惟扬眨了眨一双惹人爱好的圆眼，抠了抠鼻翼处的痒痒道：“先生是夸我聪明？”
武惟扬提着酒壶慢悠悠地晃到苏北秦的院子时,口中时断时续的小调便完整断了,他脸上还是带着向来纯良的笑容,但圆润的双眼里却了无笑意,只见面前本来僻静得贫乏人气的院子中,满满铛铛都是人,长幼皆有,大半倒是寨子里身量高大的男人,从苏北秦书房门口一起排到院子外头的青石巷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