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小！”鲁庚受伤颇深，“上百颗东海珍珠，光是那六枚绛珠就值上千两银子……你若担忧佣金，我出双倍佣金就是！”他也未多考虑，只想着尽快处理面前的燃眉之急，加价的话冲口而出。
“不可就算了。”人头龟毫不介怀，驯良可亲道，“我们有缘下回再见。”说着，脑袋晃了晃就预备缩回龟壳中去。
未推测他竟会这般狮子大开口，鲁庚张口结舌：“五成？！这也太多了！这如何行！”
“要紧的货？”
鲁庚连头都没回，更谈不上赔不是，皱着眉头往前头行去。鲁家珍珠行的伴计如果瞧见了他这般模样，必然腹诽这少店主心口不一。常日里鲁庚常常教诲他们须得和蔼生财，见人常带七分笑，可现在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自家珍珠行从东海进的一批珍珠于昨日在途中被劫！
“那倒还算顺道……”人头龟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昂首朝鲁庚道，“行，这单买卖我就接了，只是买卖太小，佣金我也不好算，珍珠拿返来五五分红绩是。”
此时，榕树富强的树梢上，一只碧绿小鸟冲出枝叶，向远方飞去。
沿着南曲桥往北愈发热烈，果子行、纸画店并各色杂货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头长的，终归都能摆到铺面上来，林林总总，令人目不暇接。
鲁庚粉饰不住绝望：“没体例？”
“你，”实在是别无他法，鲁庚狠挠了两下头，懦夫断腕般下决计，“行！五成绩五成。我甚么时候能瞥见货？”
东海珍珠品格上乘，代价高贵且不提，最紧急之处是这批珍珠中有六颗绛珠，皆上佳之品，预备镶嵌在新娘凤冠之上，是长留城中彭生公为结婚所定。彭生公在此地很有权势，且脾气暴躁，若误了他的事，只怕鲁家珍珠行此后的买卖举步维艰。
人头龟不言语，偏着头不知在想甚么。
“你不晓得，可有人会晓得。”长烟斗遥遥往南面一指，“过了南曲桥，再往东面走，榕树底下有个算命卜卦的摊子，你无妨去碰碰运气。”
这龟精这般古怪，说不定当真有些本事，为显得恭敬，鲁庚躬下身子，与他平视：“鄙人的珍珠行丢了一批要紧的货，有人让我来这里。”
龟壳本身在桌上颇吃力地扭捏起来，格登格登，仿佛里头有甚么东西在往外挣――鲁庚在旁摒气等了好一会儿，都恨不得伸手直接把龟壳掰开来，这才瞥见一颗头颅从龟壳砰地一下冒出来。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人头砰地一缩，重新回到龟壳内。龟壳在桌面上摇摆了半晌，复归于安静。
“小哥，你是来算卦的？”他挑眉看向鲁庚。
歪着腿的褴褛木桌，上头铺了方退色发白的蓝布，连个招牌幌子都没有，仅能从桌上插着竹制签子的墨漆竹筒和一个斑绿摇卦龟壳能看出这是个算命卜卦摊子。
瞥见被抖落在光可鉴人红木桌面上的烟灰，鲁庚讨厌地掸了掸，不耐烦道：“说得轻巧，劫货的能人尚不知究竟何人，更不知在那边落脚，我上那边去寻他们！”
“算命卜卦？！”鲁庚没好气，“找不回绛珠，我这命不消算也可知了。”
“哎呦！哎呦！我的腰……我的背……我的胳膊腿哦……”
“……哦哦，哦。”鲁庚应了，将手伸畴昔，也不知拿这龟壳如何办才叫“扶”，只得仍将它放回桌上去。
紧挨着是一家专售花鸟的店铺，伴计拎着鸟笼，扯着嗓门呼喊着：“最后三只了！能瞻望火警的窃脂鸟，最后三只了！预购从速，机不成失，失不再来！”鸟笼里头红羽白冠的窃脂鸟把头埋在羽翼当中，懒得理睬周遭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