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点头。
“我猜是扁毛！”夏侯风啧啧道，“珑哥眼睛多尖啊。”
“问这个做甚么？圆毛扁毛与你有何相干。”东里长不肯答复。
闻言，半缘君楞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女人要这画，就是为了寻人。”他的语气很有些受伤。
“一头黑熊，脖颈处有一圈红毛。”灵犀回想着西山那头熊罴的模样，估摸他二舅应当长得和他差未几，“块头特别大，毛茸茸的，圆头，小耳朵……”
这体例甚好，缉拿说到底不也是寻人么？灵犀心中大喜，随便择了家画馆，抬脚就进。店内不但墙上挂满了画，还设稀有道屏风，每个屏风上也都是一副画，或泼墨山川、或仕女游园，或花鸟虫趣。桌上摆着数十把展开来的纸扇，也是画儿。灵犀顺手拿了一把，扇了扇，左顾右盼地张望道：“有人吗？”
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莫姬淡淡道：“我感觉是圆毛，从技艺上……”
“神态？”
“当然成心机，除了豺狼豺狼熊罴，象庭还网罗了天南海北很多异兽，比方孰湖、弛狼，飞鼠另有狍鸮，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异兽，各有本事。我此前就是为了察看弛狼的举止形状，才特地到象庭去。恰是巧了，本日恰好是初七。”
“这倒是新奇，算卦？！”
“这些画我都不要，我想你另替我画一幅。”
灵犀诚笃地点点头：“确切头一遭，还请指导。”
“本来如此。”灵犀叹道，“你担忧我也是来行骗的？”
“你头一遭来长留吧，连象庭都没传闻过。”
话未说完，就闻声厅别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圆毛和扁毛？我如何就非得是带毛的？”
半缘君赞叹道：“何谓人面桃花，鄙人本日方知……”
踏上青墨石板，作为一个异村夫，灵犀行在热烈的街上，看着两旁琳琅满目标商店，一时有些发怔。人海茫茫，她又该从那边找起呢？
“这些够了么？”她问。
半缘君抬头，挥了挥衣袖，便有六只小白老鼠从房梁上鱼贯溜下，在桌上低眉顺耳地一字排开
“对不住，我不是用心的。”灵犀难堪地将桃枝还给他。
“也是机遇偶合，恰好收了它们，可贵它们也听话，就留着用了。”半缘君抬手朝外让，彬彬有礼道，“女人请。”
“鄙人半缘君。”他将桃花递给灵犀。
灵犀问道：“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比方画虎，能够画猛虎下山、病虎归山、幼虎玩耍……”
楠竹油布伞下，墨珑安步而行，他换了一袭青衫，发丝尾端以丝绢松松系起，显是方才洗去一身灰尘。顺手拎住一个小童，要了些现炒的桂花栗，他才拐进了挂着莲花灯的杜家酒楼。
剪秋厅中，夏侯风早已在了，包含已从龟壳中出来的东里长，另有苦衷沉沉的莫姬。
长留城，从第一块青墨石被作为路基铺在长留山的地上，已畴昔了数千年，不知有多少他乡客变成本地人了。青墨石板上每一处最藐小的棱角都被磨得圆润光滑，来去无踪的雨雾中，光可鉴人。
转头间，瞥见墙上贴着几幅画像，她瞧了瞧，本来是城主所发的缉拿布告，底下另有字写明酬谢。
灵犀循声看去，扇面上是一幅桃花临水图，图中水亭上有一人，宽袍大袖，扶着额头作眩晕状。她只得将扇子放回桌面，画中人出了水亭，竟然另有工夫折下一支桃花，才跃出扇面。
“他沐浴可比你讲究多了，重新到脚，每根毛都得捋顺了，一点结也不能打。”东里长慢悠悠地喝着茶，斜了夏侯风一眼，“哪像你，一下水就跟上刑似的，恨不得拿泥巴干搓。”
灵犀感觉甚是好玩，俯身打量小白鼠，奇道：“养老鼠来看家，这倒有些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