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且慢！”半缘君笑吟吟地拦住她，“画资还未付呢？并且，方才女人曾说，如有知情者，可得百金之酬。鄙人方才直言相告，这报答是不是……”
“嗯。”
灵犀口中称谢，面上倒是满不在乎，抬脚就要走。
“你领我出来，我付报答便是。”灵犀道。
“女人想画甚么？”
“当然成心机，除了豺狼豺狼熊罴，象庭还网罗了天南海北很多异兽，比方孰湖、弛狼，飞鼠另有狍鸮，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异兽，各有本事。我此前就是为了察看弛狼的举止形状，才特地到象庭去。恰是巧了，本日恰好是初七。”
灵犀诚笃地点点头：“确切头一遭，还请指导。”
“一头黑熊，脖颈处有一圈红毛。”灵犀回想着西山那头熊罴的模样，估摸他二舅应当长得和他差未几，“块头特别大，毛茸茸的，圆头，小耳朵……”
“你头一遭来长留吧，连象庭都没传闻过。”
“多谢提示，告别！”
这家酒楼内设稀有间厅堂天井，各以花草为名，廊庑掩映，门口垂着珠帘帷幕，廊下种着芭蕉斑竹，雨打蕉叶，叮叮咚咚，更添雅趣。
“在这儿呢，女人别扇，头晕……”纤细的声音从她手中扇子上传来。
夏侯风理直气壮道：“我在山上的时候，我爹娘就是这么教的，过年前才泡一次泉水，平时抖抖毛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事！——珑哥沐浴的时候你见过？他是圆毛还是扁毛？”
灵犀想了想道：“这头熊在算卦，中间再画个羽士。”
灵犀点头，问道：“长留城大么？贴个百来张够不敷？”
“我猜是扁毛！”夏侯风啧啧道，“珑哥眼睛多尖啊。”
这体例甚好，缉拿说到底不也是寻人么？灵犀心中大喜，随便择了家画馆，抬脚就进。店内不但墙上挂满了画，还设稀有道屏风，每个屏风上也都是一副画，或泼墨山川、或仕女游园，或花鸟虫趣。桌上摆着数十把展开来的纸扇，也是画儿。灵犀顺手拿了一把，扇了扇，左顾右盼地张望道：“有人吗？”
一个时候以后，半缘君搁下笔，颇对劲地看着画。此画线条纤细遒劲，勾出熊罴的结实体格，神态更是栩栩如生，占卦时的忐忑和期许令人感同身受。劈面羽士固然只要一个背影，但发髻一丝稳定，衣纹疏离有致，神采活泼。
半缘君接着问道：“要甚么神态呢？”
“神态？”
半缘君将金锭皆收起，笑答道：“女人不知，这长留城中龙蛇稠浊，有些精怪修习过障眼法，将树叶石块等物变作银钱行骗，实在可爱。为了根绝此骗术，城主特地烧制了一批归真盂，分发给大小商家。如果假金锭放入水盂中，便会回归本来脸孔。”
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莫姬淡淡道：“我感觉是圆毛，从技艺上……”
“比方画虎，能够画猛虎下山、病虎归山、幼虎玩耍……”
楠竹油布伞下，墨珑安步而行，他换了一袭青衫，发丝尾端以丝绢松松系起，显是方才洗去一身灰尘。顺手拎住一个小童，要了些现炒的桂花栗，他才拐进了挂着莲花灯的杜家酒楼。
灵犀感觉甚是好玩，俯身打量小白鼠，奇道：“养老鼠来看家，这倒有些意义。”
“哦。”
“这些够了么？”她问。
“没事没事，叨教女人但是想买画？”半缘君将桃枝插入土陶瓶当中，笑着问灵犀。
“你们好都雅管画馆，不得懒惰。”他叮咛道。
“他沐浴可比你讲究多了，重新到脚，每根毛都得捋顺了，一点结也不能打。”东里长慢悠悠地喝着茶，斜了夏侯风一眼，“哪像你，一下水就跟上刑似的，恨不得拿泥巴干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