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和李春生从门口看出来,老黄皮摇着铃铛,比划着铜钱剑,口中念念有词,走进客堂内。一眼望去,地上的灰尘很厚,厅里没甚么家具,就一个陈腐的五斗柜,另有几张木沙发和一张茶几堆在角落里。
早晨七点,张鹏和李春生各自吃完晚餐,回到小诊所。老黄皮已经醒来,被赶出了病房,坐在花圃旁用饭盒。前些天,张鹏让小邱给他办了张饭卡,能在大院的食堂里打饭吃。老黄皮吃得津津有味,身边放着支啤酒,非常津润。
张鹏重新望出来,老黄皮关上第一层抽屉,又去开第二层。
“记得甚么?”老黄皮奇特道。看他的模样,像是失忆了。
“当然是你了,另有谁。”李春生拥戴道。
“你说,老黄皮看到了甚么,吓成如许。”张鹏说道。
尸身?
“本来藏在这里。”张鹏说道。前几天在楼道里瞥见,一溜烟就不见了。
然后放下铃铛,缓缓抓住抽屉的把手,猛地一拉。只闻声“咯啦”的一声,老黄皮向后摔去,手里拿着半截抽屉把,摔得房间内灰尘满盈。
“看看内里。”张鹏指着过道。
屋子里没脏东西,三人较着松了口气,出到客堂,张鹏俄然记起,衣柜还没查抄,因而叫老黄皮去看看。老黄皮二话不说,进了大房间。
但是……
“你瞥见甚么了?”张鹏问道。
“没……”老黄皮摆了摆手,回到五斗柜前,摸索了一会儿,抓住抽屉的边沿,用力拉开。
仿佛有点扯淡。
“阿谁……衣柜啊。”张鹏提示道。
定眼看去,本来是只黑老鼠。
“然后呢?”张鹏诘问道。
“衣柜……”老黄皮想了想,问道,“甚么衣柜?”
老黄皮两根指头指着眉心,大喝一声,“吃紧如赦令,开!”
最顶层的抽屉,一拉就开了。内里是些病历,厚厚的几大沓。
柜子里传来一阵精密的碰撞声,张鹏没由来地向后一缩。内里很快就传来了老黄皮的声音。
李春生摇了点头,说道,“前次和他去黄牛山,胆量还挺大的,起码不那么轻易吓晕畴昔。”
半晌以后,两人赶到大院的诊所,值班大夫替老黄皮量了血压和心跳。
再开第三个抽屉,棉絮纷飞,是些旧衣服。再往上,是一堆发黄的册本。老黄皮翻了翻,还拿出一本古龙的《萧十三郎》,另有几本天下名著,有《红与黑》《三个火枪手》《安娜卡列尼娜》等等。
内里的陈列很简朴,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个书厨,一台缝纫机。大床就是浅显的款式,底下是空的,床板上充满灰尘。书厨是空的,内里没放工具。缝纫机用布盖着,但那布已经腐蚀,裂了很多处,暴露内里黑漆漆的机件。衣柜很大,是三门的那种,带有衣柜镜。镜子内里的水银涂层能够腐蚀了,像有污水从上至下地流过,只能勉强瞥见人影。
“明天再拉条电视天线,然后去二手市场淘个旧电视……”
撬门大抵上有两种,一种是破坏门的,一种是不破坏门的。张鹏想争夺第二种,但他和老黄皮玩弄了半天,门锁纹丝不动,最后还是由李春生出马。只见他退后几步,然后向前一冲,“哐”的一声,踹开了门。
也没晕畴昔啊。
“哎哟,我腰……”老黄皮面露痛苦,过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深黄色的道袍本来就脏兮兮的,现在更成了灰土色。
三人站在门口,都没有出来。
阳台的铁门关上了,漆皮起了泡,地上掉着很多铁锈。
两人会商了半天,没理出甚么眉目来,干脆就不想了。归正等老黄皮醒来,天然就清楚了。
老黄皮来到柜前,摆布高低地摇着铃铛,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妖妖怪怪,蛇虫鼠蚁,十足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