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体味这个儿子的脾气,是以略略安慰了两句,便谈起现在朝上的情势来。“无痕,你这一次遇险以后,朝廷上可谓是风云突变,朕一贯自夸夺目,却也是看得胡涂了。明显是非曲直仿佛一看便明,可不管如何都没法发落清楚,眼下竟是只能由他们去闹。”天子的话很有几分半真半假,但言语中那种酸涩的意味却没法粉饰。
风无痕得了嘉许,言语便更流利了起来。“海老相爷俄然辞相,想的定然也是身后之事。须知海氏一门已是无人能够继而为相,是以如果不激流勇退,恐怕会累及旁人。卫大人若非海氏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人,模糊有魁首之势,娘舅想必也不会顾忌于他。而他此次为了海老相爷的被人诬告入罪而策动阵容浩大的保奏,却又让老相爷没法自处,是以思前想后才上了辞表。”风无痕虽说没有经历这些事情,说得倒是丝丝入扣,仿佛亲眼得见普通。
第十四章 晋见
钱创斐沉重地点了点头,“不瞒大人说,下官接着朝廷的邸报,蔡大人就马上下了宪令,命人看管住了尹家大门。”他的神情俄然变得有些难堪,“那些差役中有很多不长眼睛的,见尹家失了势,未免就红了眼睛,当下就有人冲进府中妄为,谁想立即便被尹府中的人扔了出来。”他见鲍华晟紧皱眉头,赶紧又弥补道,“下官得知朝廷派了鲍大人前来以后,便命人束缚住这些不知好歹的差役,想着凭大人清正忘我的官箴,定能给尹家一个公道,谁知前日夜里本就风大,他们也不晓得从那里找来了火油等物事,竟是阖府自焚。那帮差役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成果风助火势,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传闻,传闻尹家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风无痕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父皇真的是老了,在位这么多年,一贯是专断专行的他已经对臣下的作为力不从心了。更何况他至今未立储君,一旦百年以后,朝局又会堕入如何的狼籍。他不由生出了一股怜悯和怜悯,但这类可贵的情感立即在天子锋利的目光下无影无踪,身为万乘之尊,坐拥千万里之地,哪容得下这等小后代的情感?
他俄然起家跪了下去,连连见面道:“父皇明鉴,不管是海氏或萧氏,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是以毫不能以小事加罪。父皇如果不满他们所为,能够大义责之。现在娘舅是见父皇没有真正起火,而卫大人是为了保住功名出息,是以已是难以干休。保定那十几个耕户的俄然改口只是开端,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长此以往,朝臣栽赃谗谄之风愈演愈烈。别的,请父皇借此契机重新下减租诏文,劝戒那些权臣朱门减免租粮,虽说只是情势,但短时候内好歹也能见效。”
不过,当鲍华晟看到知府衙门的时候,终究认识到事情远比他设想中的更糟。堂堂知府大人,竟然只能灰头土脸地批示衙役清理衙门,可想当时的火势之烈。一听到钦差驾临,钱创斐立即便慌了手脚。不说本身的任上出了这么一场大火,仅仅是前日邸报上刊着尹家蓄意暗害皇子的颠末,就足以让他这个知府万劫不复。他战战兢兢地跪下叩安,也不待鲍华晟开口发落,自个就先把乌纱帽先摘了下来。
钱创斐哪还敢回绝,躬身应是后吃紧忙忙奔了出去,扯过几个衙役便把差事叮咛了。开甚么打趣,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哪够得上资格和钦差大人还价还价?此时他最但愿的便是鲍华晟能得偿所愿地找到需求的东西,只要能送走这尊大神继而保住出息,哪怕是本年吏部考语不佳他也认了。